因为就凭在遗迹中的短暂接触，穆老就可以肯定，方晨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有情绪波动的人，这表面看上去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但实际上，心思早已是深沉到了波澜不惊的地步。

甚至隐隐之中，穆老都有一种在方晨面前，他才是少年的错觉！

本以为面对这样的少年，穆老极有把握一眼就可以将其看穿，如此一来，也就知道该如何辅佐于他，让他一步步登上巅峰，完成这仿佛自亘古就已经存在了的使命。

可穆老没想到的是，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他竟是发现，方晨的心境早已通透，仿佛是在经历过了世间的种种之后，已经彻底沉淀了下来一般。

当时发现这一点后，穆老除了有隐隐的心疼之外，更多的则是惊喜和欣慰，毕竟他太清楚方晨所要背负的是什么了，这条道路有多难走，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可在看到方晨后，他竟是突然就觉得，方晨可以。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在明知道危险重重，在遗迹当中的时候，他甚至都已经知道了他所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与全世界为敌，他仍没有丝毫的惧意，甚至还拒绝了穆老的随行，只为了不给御兽宗带来麻烦，也为了更好的磨砺自己能够更快的成长。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竟是在这个时候能够情绪翻涌到落泪，甚至在主体意识都已经陷入了黑暗当中，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本能的因为素微澜的话，就情绪激动到了这种地步。

尽管穆老还不知道方晨和素微澜之间，到底是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但他知道，御兽仙没有看错更没有猜错，他一开始的想法也是对的，素微澜的出现确实能够刺激到方晨，让方晨的情况有所改变。

可穆老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所做出的决定竟是给方晨带来了这样的改变！

回光返照啊！以方晨的心性而言，能够出现这样的变化，不是回光返照又是什么？！

可回光返照代表着什么，别说是穆老了，就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又有谁不清楚不明白？！

“穆老，这……这还要继续吗？”

看着四肢已经尽废的方晨身体在略微抖动了一下后，就是陷入了彻底的死寂，就连刚才都明显有了一丝急促的呼吸，也都渐渐消了去，甚至连气若游丝都已经无法保持了，一旁的一个长老犹豫着开口问道。

只是，还沉浸在巨。大的情绪转变中没有回过神来的穆老，在听到这话后，当即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桶一般，扭头一脸厉色的吼道：“你说呢？！老子让你们停了吗？！老子……噗！”

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情绪都没有这么大的波动过的穆老，在吼出这句话时，脸色竟是骤然变红，身上气势更是混乱一片，原本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暴怒的要发飙了，可谁知，话未说完竟是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穆老！”

“快扶穆老去休息。”

“穆老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

这一瞬间，哪怕穆老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处于极为暴躁的状态中，也尽管对他们突然就变得不友善了，可此时看到穆老竟是情绪翻涌到了如此地步，这些人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一个个就是连忙凑了上来。

像是突然间就苍老了许多的穆老，无力的推开了来扶他的人，自己晃晃悠悠的站直了身体，尽管早已是个老者，可此时和往日比起来，却完全像是一个壮年和一个暮年的区别。

“不必。”

轻轻摇了摇头，那一刻，穆老的身形显得有些佝偻，他用力站在那里，可仍是显得有些飘摇感。

与此同时，众人明明共处于大殿之内，可素微澜就像并没有与他们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一般，别说是众人的反应和担忧的关切声了，甚至就连穆老的变化和吐血声，她都充耳未闻！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是我为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呢？你知道吗？”

看着有了微弱反应，但以他自身现在的情况而言，却已是相当的强烈了的方晨，素微澜的声音已经不在颤抖，反而是归附了平静。

只是此时说话的方式，似乎是在冥冥之中有了别样的变化，或许这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能够察觉的到，但周围的人却是一清二楚。

刚刚还因为穆老的变化而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众人，此时皆是齐齐看向了素微澜，甚至就连像是苍老了许多，心智都像是被摧毁了的穆老，也同样直直的看向了素微澜。

因为就在此时，不住轻喃着似是陷进了某种别样情绪中的素微澜，在察觉到方晨顷刻之间的变化时，像是本能的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就伸手放在了方晨的胸口处。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瞬间，因为方晨本体意识的突然激动，让胸口起伏的有些剧烈，素微澜想要安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她竟是就那么缓慢而又没有任何犹豫的把手放在了方晨的胸口处。

“别……”

怔怔看向素微澜的穆老，几乎是在素微澜的手已经触，碰到方晨的胸口时，才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开口想要阻止。

可就在这时，刚刚触。碰到方晨胸口的素微澜，却像是突然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浑身猛然一颤。

“锵！”

与此同时，冥冥之中竟是突然传来一道，犹如两柄利刃以最强大的力量撞。击到一起的声音，可偏偏惊心又不刺耳。

犹如极静之夜中的山谷，突然有泉水滴落在了某种玉石之上，传来的清脆动人心神的悦耳声。

犹如苍穹之巅突然亮起的一道雷光，让人心神猛然一颤，继而才是传来威严无比的惊雷声。

这般的矛盾却又真实出现了，明明声音震人心神，甚至就连环绕方晨围坐，不断输送着玄气的众人，在这一瞬间连一直所远转着的玄气也都无法维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