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海沧食盐大使
只是连柳鹏都没想到,徐进“放手去干”居然敢到如此胆大包天的地步,搞得东三府天下大乱,现在整个衡王府都在焦头烂额,而东三府的几百万官民,上至在乡里横着走的缙绅大户,下至家无片瓦的流民,个个都在拍手称快,唯恐衡王府不够倒霉。
柳鹏就说道:“司徒老哥,咱们动作得快一点,而且一出手就要干脆利落全部拿下来,孙子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所以一寸田地也不能留给衡王府,我可听说衡王府已经作出了反应。”
“确实已经作出了反应!”司徒弄玉答道:“而且反应得很激烈,几乎衡王府几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我听说了衡王府已经宣布今年免租,明年再减免三分之一,还把衡府仪卫司的官校全部调出来,幸亏这里是莱州府。”
莱州王王知府曾经放过狠话,不允许衡王府仪卫司有一兵一卒进入莱州府,如果仪卫司的官校敢擅自进入莱州府,那一切责任自负,莱州府不保证他们的安全,因此衡府仪卫司始终不敢进入莱州府,只能派一些江湖人物进入莱州府保护衡王府的财产。
虽然龙口的巡防队同样不能进行莱州府,但是龙口却早就打起了擦边球,派一些有莱州卫军籍的马停寨官校带大队人员进入莱州府执行任务,而王知府跟龙口一直没什么矛盾,一向是默许龙口这么搞擦边球,更不要说现在龙口成功拿下了朱桥镇,事情就办得更顺利了。
因此在武力上,龙口与昌邑这边占据了绝对优势,而在人心之上也同样是绝对优势,柳鹏就冷笑一声:“衡王府到现在才肯免去今年的田租,明年才减免三分之一?”
在衡王府眼中,今年田租全免明年再减免三分之一已经是空前绝后的大恩大德,衡王就藩一百多年全免田租这还是第一次。
但是对于这一场天灾人祸来说,这样的减免根本无济于事,福王府的开价可是今明两年全免,万历四十五年再减免一半,两边一对比,大家都觉得福王府更讲道理。
更何况除了田租之外,大家更关心的是历年欠积衡王府的那笔债务,这笔债务就象滚雪球一样利滚利,压得大家根本喘不过气来,可是衡王府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爱财如命,根本不提这笔债务该怎么处理。
司徒弄玉也笑了起来:“我已经想好,到时候就说我们三年免租,大家都不容易啊,所以我们就免了这三年的田租,只要嚷出这个口号到时候自然是一呼百应,势如破竹。”
柳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这个口号不合适,三年免租是好事,可是三年以后我们难道喝西北风去,我已经拟了一个章程,司徒你帮我把把关。”
司徒弄玉很有兴致地问道:“不知道柳少定了怎么一个章程。”
“今年是几百年未遇的天灾人祸,所以连衡王府都免了今年的田租,那自然是不能免,但是明年我们肯定要收点租子……”
司徒弄玉不由紧张起来,这跟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虽然他也觉得田租越多越好,但是明年就收租似乎不是合适的时候,他脱口而出:“这不好吧?”
柳鹏却是说道:“我一亩地收一合米的田租。”
一升是十合,一合米差不多只有两三两米而已,一亩一合米的田租事实上跟没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司徒弄玉却是明白过来:“柳少这手果然高明!”
一合米的田租表面上跟没收差不多,但是却给佃户传递了一个必须及时交纳田租的信号,他继续说道:“那万历四十五年我们应当收多少田租为好?”
柳鹏对此早有主张:“万历四十四年一亩地收一合米,万历四十五年收一升米!”
不管是一合米还是一升米,都是低到不能再低的田租,但是这样的租率也能告诉佃户,田租必须是及时交纳的,而且到了万历四十六年,田租就回到正常的轨迹上。
佃户却肯定支持这样的安排,毕竟三年下来一亩地只交一升米又一合米的田租,简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甚至连福王府收取的田租还要低得多,虽然徐进开出的条件是万历四十三、四年田租全免,但是万历四十五年的田租却只是减半,比柳鹏开出的一升米要高得多。
因此司徒弄玉不由赞叹道:“柳少,看来我们想不发财都难了,我回去就让马巡检带人对衡王府下手!”
柳鹏点点头,又说了一句:“我让李修维跟你一起过去,司徒老哥,别小看他现在只是莱州卫的小旗,以后肯定要在昌邑独当一面,要跟他好好合作。”
司徒弄玉早就听说李修维的名字,知道他是昌邑巡防队队长的人选,只要这次研习结束就要到昌邑主持巡防队的日常事务,因此当即点了点头:“我明白,柳少还有什么安排没有?”
柳鹏点点头说道:“帮我打听打听海沧场大使这个位置!”
莱州府的杂官之中有一个海沧场盐场大使,跟柳康杰现在的盐场大使一样,都是不入流的杂官,但是这个位置油水多而且权力颇大,一直是个肥缺中的肥缺。
这个海沧盐场就设置在掖县西北九十里,管辖范围从海沧海口一直延伸到潍县的潍河河口以南,而整个昌邑沿海的盐场都在海沧场大使的控制之下,
只是海沧场大使向来跟昌邑县有着很深的矛盾,这个海沧场直辖于盐运司,连府里的调度都不听,当然不会把昌邑县放在眼里,因此昌邑县与莱州府对于这个海沧盐场可以是看得头吃不着,只能无可奈何。
只是柳鹏既然要对海沧盐场下手,那海沧场大使这个位置自然是逃不出柳鹏的手掌心,司徒弄玉不由兴奋起来:“这件事好办,我来之前刚刚收到宋子质宋州牧的书信。”
柳鹏一时间想不起宋子质是谁,想了一会才起来:“可是定州宋知州!”
“就是宋州牧。”
昌邑这个地方文气不如黄县盛,最近几十年进士出得很少,举人也是屈指可数,只有宋子质在朝堂上时不时替昌邑说话,这位宋子质就是现在昌邑在朝堂上的第一号人物。
宋子质是万历十三年的举人,已经在外游宦三十年,只是终究是举人出身,经常进一步退三步,比不得进士一步登天。
王道一王老知府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比宋子质晚了整整十年出仕,但是升官却比宋子质快了不止一步,早早就做了知府老爷,致仕之前还混了一个按察副使的头衔。
王老知府早已退下来归隐在乡,而比王老知府早十年出仕的宋子质却还在外面苦苦打拼,三十年官场沉浮终于让他弄到了一个定州知州的位置。
宋子质虽然游宦在外,但有着传统的乡土观念,对昌邑故土格外珍视,定州虽然在北直隶,但与昌邑毕竟相去毕竟不远,常有书信联络,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寄来三百两银子以供赈济灾民。
只是三百两银子对于整个昌邑县来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宋子质虽然贵为定州知州,能动用的资源究竟有限,他只能一边多方筹措钱粮并上书朝廷要求赈济昌邑,一边跟昌邑官绅商谈具体的赈济事务。
只是宋子质很快就发现朝廷根本指望不上,光靠昌邑自身的力量进行赈济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宋子质不但默许昌邑县与柳鹏与龙口合作,而且还给司徒弄玉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司徒弄玉正是有了宋子质的支持才敢与龙口谈条件。
而现在宋子质听说了昌邑的灾情已经初步缓解下来,而且因为与龙口展开合作县内的各项事业蒸蒸日上,所以不胜欢喜并对司徒弄玉的安排赞不绝口,还特意派管家带了口信过来,这口信恰恰也与海沧盐场有关。
现在龙口与昌邑合作开发卤水,对于昌邑来说这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只是卤水的最终产品却是食盐,这肯定要与海沧盐场直接发生冲突。
而宋子质早就看海沧盐场不顺眼,在他看来海沧盐场对于昌邑县来说根本就是寄生虫,不断消耗昌邑县的各种资源,还不断要求昌邑县向他们提供种种方便,可昌邑县并不从海沧盐场的设置需获得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
因此他的意思就是借机好好敲打一下海沧盐场,让海沧盐场以后知道分寸,甚至还可以从海沧盐场获得部分钱粮赈济昌邑县的灾民。
而柳鹏的意思却是把富国场大使拿到手,现在司徒弄玉把宋子质的意向说出来:“别看宋州牧现在只是知州,但是他官场沉浮三十年,朋友很深,人脉很深!搞一搞海沧盐场绝对没问题,柳少,您是准备把海沧盐场大使这个位置拿在手里?”
柳鹏点点头道:“你也知道,咱们龙口这边都是登州人,大家跟着我也很辛苦,但是你也知道任官至少也讲究一个本省跨府,登州人不在登州人做官,我得为大家安排升官以后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