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榆没注意到江枫面色异常，走到汉琉璃狮子前，一阵抓耳挠腮，知道的东西方才说得差不多了，这时要他品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好！”

秦金榆突然大喝一声，吓了两旁人一跳。

“你们看这具琉璃狮子雕刻得像真狮子一样，头是头，尾是尾，口中有獠牙，远看是狮子，近看它也是狮子，它蹲坐着，状似不怒而威啊，这份派头不愧被称为百兽之王，我掂掂重量，大概重一斤半，好沉实的一块琉璃，应该是真品了，啥？你问我从哪看出来了的？废话，我们秦家拿出的物件能是假货？你个猪脑子。”

一人疑问了句，惹得秦金榆大不高兴，那人得知秦金榆是秦家子弟后，一点没生气，笑呵呵道：“秦公子目光如炬，字字珠玑，一语中地，听闻秦公子品鉴后，我如梦方醒，原来此琉璃狮子有如此多的妙处。”

四周传来一阵鄙视的眼光，当秦金榆看向他们时，他们一改神色，变得比先前那人更加谄媚。

秦金榆心中大喜，像哈巴狗似的转悠到倪忆秋身旁：“美女，我说的还行吧，你千万不要夸我，我这个人比较容易骄傲，受不起夸赞，尤其经不起美女夸赞。”

话是如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倪忆秋，就差跪下来哀求她夸他一句。

倪忆秋哈哈直乐，柳琳琳不满道：“说了一大通废话，先前指天说地的派头呢，瞧你一脸巴结倪忆秋的奴才相，幸亏你没长尾巴，要是长了尾巴，尾巴得摇断了。”

棺材钉道：“秦金榆那小子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晓一些表面古玩知识，真叫他鉴赏物件，一下露了底细。”转而对江枫：“少年，用不用本座助你？本座精通古玩学识，不是本座吹牛，在场没有一人比得上本座，你小子是唯一一个接近本座水准的人。”

“一个汉琉璃狮子，用不着你帮忙。”

“别啊少年，让本座帮你吧。”

品鉴古玩的人不止秦金榆一个，前前后后，多人交口品鉴，听着那些浅薄的话语，棺材钉想一展身手，憋得那是相当难受。

“这次本座不要你红酒酬谢，免费助你。”

“死开了你！”

见棺材钉有喋喋不休的趋势，江枫凑近琉璃狮子。

“琉璃自今逾两千年历史，自古多为皇室专用，曾一度被喻为五名器之首、佛教七宝之一。从西周时期就有各色琉璃珠，也是现代西方称作的费昂斯珠。”

琉璃狮子没有底座，四肢着地，嘴巴大张，呈哮月状。

眼如鱼目，眉似卧蚕，须发遍布头颅与下颚，呈波涛状，脑后须发卷曲程度加深，层层叠叠。

狮子脖间带着项圈，上系三个铃铛，大致等距离分布，下颚前系一枚，左后与右后各系一枚，中间铃铛带有长长的流苏，下垂到狮子胸前。

相比起硕大的脑袋，狮子身体与四肢被艺术性缩小，头占整个琉璃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为身体与四肢共有。

短小的四肢好似龟肢，脚上无利爪，又与象足有些类似，狮子屁股后面微微一个凸起，是被艺术化的尾巴了。

整个狮子看起来憨态可掬，除去狮子特有的部分，它更像一个小狗，还是那种人畜无害的京巴狗。

“这具琉璃狮子外形中上，质地简陋而粗糙，这是汉朝当时关注度不够，琉璃制品发展有限的原因，年代越早，琉璃配方越少，产出来的物件越粗糙，不如同时期的外国生产的琉璃制品，狮子周身深绿色间布白色像土渣似的东西，是钙化皮，一般常出现在陪葬品上，这个物件来源不用我多说，你们知道什么意思，观其细密的钙化皮，它在陪葬品中也是保存较差的。”

透明琉璃是七彩皮或者丝灰皮，保存最好的透明琉璃外皮叫宝光皮，看上去十分滑润，另有沙地皮、亚光皮、麻地皮、类陶皮等等，其中类陶皮是华国琉璃最常见的现象。

“真品琉璃一般有不可避免的钙化皮，偶尔有例外情况，钙化皮极少或者不可见，钙化皮只是判断真伪琉璃一个依据，有的商家专门抓住顾客这种心里，做假的钙化皮，那些钙化皮大都白皙、不自然，带有火气，没有千年时间磨砺的沧桑感。一如秦金榆先前所说，汉代琉璃品朴素唯美，更注重内在张力……

你们可能觉得这个琉璃狮子和现代的琉璃艺术品比较，非常一般，其实它在汉琉璃中属于中上品，看得出来它是一件礼器，做工较为精致。”

琉璃礼器精致、普通生活琉璃器具粗糙。

江枫又介绍了些琉璃狮子身上的谷纹云纹等，有人提问琉璃狮子的皮壳与包浆，江枫一一回答，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从鉴别之眼给出的鉴定结果中寻找答案。

很多人不免高眼江枫一眼，心中却知江枫如果想以渊博的古玩学识，得到“欣赏者”之名、被秦家授宝是不可能的。

“欣赏”是秦家送宝的一个借口，秦家没当真，随口敷衍，到场的没有一个傻蛋，自然不会较真。

秦家有钱送多少随秦家的意，不损他们一根毫毛，没有必要因此得罪秦家。

江枫说完回到柳琳琳身旁时，柳琳琳冲秦金榆一扬琼鼻，“哼，瞧见没，什么是真正的古玩学识！不怕告诉你，你别看江枫年纪没你大，他是A市古玩协会会员，入行不到一年又被晋省古玩协会提名，晋省协会会长史洁不止一次想拉拢江枫改投晋省，你敢在江枫面前炫耀那点臭知识，鲁班门前弄大斧，现在知道谁厉害了？”

秦金榆转眼看了看刘诗曼，又看了下他最在意的倪忆秋，一脸苦涩地靠近江枫低语。

“兄弟，你的古玩学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我想问问倪忆秋真有孩子了？不会是你想追求倪忆秋，想我退出、才匡我的？”

江枫心道好心没好报，早提醒他有错了？反被怀疑了，不告诉秦金榆实话，等秦金榆与倪忆秋二人暗生情愫时，冒出一个会打酱油的孩子来，心脏不得被惊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