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瑶一直在担心、害怕着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看着万学军那过分平静的脸色，身体忍不住的轻颤了下，她很清楚，在这表情背后所隐藏的，则是一种让她透不过来的绝望感。

“梦瑶，你该不会忘记自己过来这边的真正目的了吧？”万学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眸子里迸射出来的警告，也让她的神情立刻紧绷了起来。

蒋梦瑶颤抖着双手，拿起纸笔，却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她的任务，非但没有成功，就连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

勾引擎邵宇的时候，总是被唐水心打压，现在对方又多了一个哥哥撑腰，自己根本斗不过她；顾西城那里，原以为可以顺利的跟他走在一起，可他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已经让她不敢再接近了。

最近，她脑子总会不自觉的蹦出‘蒋梦琳’这个名字，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她最近也老是在重复着同一个噩梦，自己被禁固在手术台上动手术，那名她一直无法看清正脸的女人，总是站在一旁，对自己冷嘲热讽。

蒋梦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这些事情，就是在见了唐水心的哥哥之后，开始不断出现的。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的哀怨，已经取代了她所有的情绪。

「你杀了我吧！」蒋梦瑶颤抖着双手，写着这几个字。

万学军没想到她会这样要求，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闪过的隐忍，与不甘。

“真的想死？”

「就算您不杀我，上官立欣也不会放过我的。既然我已经没地方可逃了，死在您手里，至少还能有个痛快。」

蒋梦瑶很清楚上官立欣对自己的敌意，一旦自己被万学军‘抛弃’，对方只会越发嚣张的对待她。

“说吧。”万学军敛起脸上的戾色，重新坐回原位。

蒋梦瑶微微一愣，她用余光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梦瑶，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珍不珍惜，就看你自己了。”

万学军在看到她眼底的那抹绝望时，脑海里立刻浮现了当年蒋梦瑶被擎邵宇拒绝时的模样，两人的神情叠加在一起，让他一时间产生了错觉。

也许，她身上是真的有蒋梦瑶的影子吧，才会让他产生动摇。

而这也是他给自己找的，饶过她的理由。

蒋梦瑶再次怔楞了下，握着水笔的手一紧，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他愿意相信她了。

“梦瑶，我来医院的时间有限。”万学军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他一会还要赶去跟扎西碰面，根本没时间在医院里浪费时间。

「上官立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好好合作，她恨我的出现，甚至将顾西城跟叶轻语走在一起这件事，也算在了我的头上。」

他既然给自己一次机会，那她就在这仅有的时间里，想办法打消他跟上官立欣的合作关系。

“还有呢？”万学军倒想看看，自己给她的这个机会，能让她掰出多少个控诉上官立欣的理由。

「我的脸，之所以没办法再恢复了，全是拜她所赐。在我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顾西城是在她之后，才来的病房。她问了我不少关于叶轻语的事，当然也包括叶老夫人被绑架的事。因为我跟她之间的合作关系，我并没有对她撒谎，加上我这个样子，也确实需要有个人照顾。」

蒋梦瑶写到这里时，稍微停顿了下，先将手中的本子，递到了万学军跟前。

“不错，让她来医院照顾你，确实是我让扎西这么做的。”

在蒋梦瑶跟上官立欣之间，万学军多少还是会偏袒到蒋梦瑶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上官立欣会追问蒋梦瑶这些事情，而他绑架叶母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引出唐水心。

「老板，您的这个决定，却让我彻底成了上官立欣消恨工具。那天我跟她聊天聊到一半时，顾西城突然进来了。可笑的是，上官立欣在看到顾西城时，语气、态度，立刻都变了，非但说了我是绑架叶老夫人的幕后凶手，还说我一直在威胁她，要她替我做事。」

万学军在看到蒋梦瑶写下的这段话时，双眼冷冷地眯了起来，眼底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梦瑶，你确定自己没有跟我说谎？”

「老板，信与不信，您事后调查下，便会真相大白。我只希望您能看在我之前全心全意为您工作的份上，给我留个全尸。」

蒋梦瑶并没有说实话，但每个人都有弱点。

她记得木瀚曾在欢愉过后，跟一脸疲倦的她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梦瑶，也许有一天老板会抛弃夫人，但你，他是一定不会丢下的。就算他明知道你是假的，但他若是不愿意放弃过去的那段感情，不论今后你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护你周全……”

后面，木瀚还说一些关于万学军的事，但她当时实在是太过疲惫了，听了前半段后，便在他怀里熟睡了过去……

“继续说。”万学军的脸色，在她打算以死来证明清白时，有了一丝变化。

蒋梦瑶对此，毫不意外。

她继续在本子上写道：「在上官立欣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顾西城时，他对我竟然起了杀意。我不知道他在上官立欣耳边说了什么，我只记得，她后来就像发疯似的，坐在我身上，用力的打着我脸，嘴里一直骂我是‘贱人’。」

万学军看着她写的那些内容，双眼一瞬不瞬地盯在她脸上，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出可疑的线索，来证实她说这话的真假。

蒋梦瑶并不介意他的打量跟试探，在编造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对上官立欣只剩下了恨意。

即使再说子虚乌有的事情，她也有办法让这件事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护士告诉我，当她们听到病房铃声响起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省人事了。而上官立欣，依然发疯似的在我身上拳打脚踢，顾西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病房。后来，等我再次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她就被院长强占了，但她却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那个一直处在昏迷中，对这事根本是一无所知的。」

蒋梦瑶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再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也又一次流下了的眼泪，让万学军误以为，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万学军若有所思的看着蒋梦瑶，微抿的嘴角轻轻的扯动了下，眼底的冷意带着一抹嗜血般的杀意。

他坐在椅子上，看了蒋梦瑶好一会后，才起身走到她的病床跟前，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那张脸分明被毁得没有一点蒋梦瑶的痕迹了，可看到她掉眼泪，他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燃起了一股怒意。

然而，就在他这么轻碰了下她的脸，蒋梦瑶就立刻痛的绷直了身体，手里的纸笔也被她用力紧握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这疼痛。

“很痛？”

当万学军拿开手时，她立刻睁开了眼睛，像是在哀求他不要再碰她的脸了。

万学军看着她的眼神，眉头不自觉的紧抿在了一起，“我到时候会命人跟医生交代下，给你用最好的药材。”

「老板，我的下巴已经错位了，有好几根神经也断裂了，医生勉强给我接回了几根，但我已经无法恢复了。医生叮嘱我，在我的伤慢慢复原之前，不能随便乱动，脸也不能碰。就算您刚才只是轻轻碰了下我的脸，那疼痛的感觉，依旧会蔓延在我四肢百骸里。」

蒋梦瑶快速写下这句话，身怕他又一次将手伸到自己跟前。

「说白了，我现在的这张脸，就跟瓷娃娃似的，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万学军之前就听院长提起过这事，只是没想到她会伤的如此严重。

看来，她的这张脸，是真的没办法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