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立欣怎么也没想到，骨灰罐会在上官虹飞手中打碎，而递交给她的那名狱警，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他在错愣几秒之后，快速转身离开。

“老天，我求求您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上官虹飞双手紧紧按住那些灰末，当她察觉到有冷风吹过时，她更是不顾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趴在了那些骨灰上面，眼泪不断的流淌着。

上官立欣站在原地，低头默不作声的看着上官虹飞，不知该如何安慰。

“振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散了的。”上官虹飞小心翼翼的将周边的灰末，用手抹入怀中。

站了好一会的上官立欣，最红还是蹲下了身子，她看着上官虹飞神色痛苦的样子，对着她轻声说道：“姑妈，您就让姑父随风散了吧。”

上官虹飞听她这样说，立刻从地上抬起了头，眼含泪水的看着她，双唇颤抖的不知道说什么。

“姑妈，姑父是被人冤枉的，您若是让他的骨灰随风散了，他的魂魄一定会去找那些害他的人报仇的。”上官立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言语间，更是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立欣，这样做，会让你姑父没了‘家’啊！”上官虹飞不想责备她的不懂事，依旧牢牢的护着怀里的灰末。

“姑妈，可您觉得将姑父关在一个陶瓷罐里，永远长埋在地下，真的是给了他一个落地生根的家吗？”上官立欣说到这里时，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姑父跟您结婚之后，虽然你们是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子住的，可姑父一直都是入赘上官家的女婿。而我觉得，落根在上官家，远不如这样飞散在空中，随风而去来的自在。让姑父不必再为了上官家，继续操劳‘卖命’。”

上官立欣一字一句，说的分外坚定，她再次将视线转到上官虹飞身上，敛起脸上的嘲讽，认真说道：“姑妈，您若是不介意，等你百年之后，就有我替您送终，我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让您随风去找姑父，您觉得可好？”

上官虹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立欣，而这已番话，也让她在心里挣扎了许久。

“姑妈，那个家，我连一刻都不想再待了，我妈不也是一声不响的提前离开了。而姑父，之所以被人冤枉坐牢，您难道忘记这最初的原因了？”

上官立欣的脸色，也在说着这番话时，变得难看起来，“姑妈，如果不是因为我爸，不是因为我们姓‘上官’，这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立欣，你别激动，姑妈没有怪你的意思。”上官虹飞在她脸色起变化时，赶紧握住她的一只手，示意她先冷静下来的。

“姑妈，您不觉得这一切真正的凶手，不该是我爸吗？”上官立欣耳中，一次又一次的传来那个‘人’说的话。

“立欣，你爸爸他……”

上官虹飞说到这里时，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上官立欣有一点是真的说对，金振强会入狱、会死，全是为了他们上官家。

她低头看着那些被自己死死护在怀中的灰末，眼泪一滴一滴的不断往下掉着，落在那些骨灰里面。

突然，上官虹飞仿佛看到了金振强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人到中年便开始发福了，啤酒肚微微有点凸出，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

“振强，是你回来了吗？”

上官虹飞这样说着的同时，人已经从地上跪立起来了，而那些被她护在身下的骨灰末，很神奇的在寒风吹起时，想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往四周分散开来。

上官立欣顺着上官虹飞的视线看去，前方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自己的姑姑，面带微笑的向着前伸出手时，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守在那边，看着骨灰末被风一点点的吹散。

“振强，谢谢你愿意‘回来’看我。”上官虹飞在对方靠近自己时，忍不住的伸手抱住了他。

只是，这么一抱，她整个人不由得往前扑了过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上官虹飞摔倒之后，并没有立刻起身，她低头蜷曲着身体，轻颤的哭了起来。

她刚刚会看到金振强，那应该是他特意‘回来’跟她道别了。

“姑妈，姑父已经走了。”上官立欣清楚看到，就在上官虹飞准备伸手去抱那个被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人时，地上的那摊骨灰末已经全部被风吹走了。

“走了？”

上官虹飞即使知道，但还是不免呆愣了下，当她被上官立欣扶着起身时，才发觉骨灰末全部消失了。

“走了，真的走了！”上官虹飞痛苦的呢喃着，人也没再压抑的抱着上官立欣大声的哭喊了起来。

“姑妈，您别哭了，您不是在姑父‘临走’前，见过他了吗？我想，姑父一定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他每次看向您的眼神，总是特别的温柔。好像在我的记忆力，姑父从没有对您说过一句重话，对我也是。”

上官虹飞听着上官立欣说着的这些事时，眼泪掉的比原先越凶了，哭声也随之变大。

“姑妈，你让姑父的骨灰随风四散开去吧！我想，姑父少了上官家的束缚，他应该可以活的更自在些吧。”上官立欣仰头看着天空，嘴角的笑意，变得异常的苦涩。

她自己，何尝不想这样呢。

上官虹飞在她怀里哭了很久，才从她身前起来。

“活的更自在？”上官虹飞重复着她刚刚说的话，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心疼。

“姑妈，我们进屋吧。”上官立欣像是故意忽略她眼底的神情似的，搀住她的手臂，扶着她走进屋子。

客厅沙发上，上官虹飞坐在那，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看着上官立欣替自己处理手上被瓷罐弄破的伤口。

“姑妈，您要不要进屋休息下？”清理完她手上的伤口，上官立欣直接挨着她坐了下来。

上官虹飞看着她紧张自己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立欣，姑妈不累。倒是你，要是想休息了，就回房去吧。”

“我也不累，这样挨着您，我觉得挺好的。”上官立欣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双手紧紧的挽着她的手臂。

上官虹飞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姑妈有你陪着，已经没关系了。”

“姑妈，我身边也只有您了，您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上官立欣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一点轻颤。

上官虹飞转头看着她，拉下她紧握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的，牢牢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