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在那个年代，若这样的罪名成立是要枪毙的。当时我和大哥都在外省打理家族的事情，全都被紧急召回去，一到沪市就被控制监视。在那样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我自己也身不由己，没法给你传信。当然，还有一原因是不能给你传信，我怕那些人将手伸到你那，怕你们柳家跟着遭殃。

大约一个月后，上面的领导彻查了我家的案子，没有发现通敌卖国的证据，就暂时撤销对我们一家人的监视。刚巧这个时候我妈妈身体突然不适，去医院检查是肠子上长了个瘤子，要做手术。我们兄妹三人轮流去医院照顾她，而我有次去医院探望时，被早就有预谋的梁婷下了药。

当我醒来的时候，她就衣衫不整的躺在我身边，梁家老两口大吵大闹要我对梁婷负责，我知道是被他们算计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夏家经不起折腾，我只得咬牙忍着，打算等夏家稳定后再收拾他们。

可祸不单行，我妈妈刚出院回到家，原先负责我家案子的领导被撤职，换了个人上台。而那人刚巧被人收买了，故意针对夏家，爸爸和我们兄妹三人全部被隔离审查，我被监禁了将近两年时间。

夏家熬过这个低谷时期，等我出来后，梁婷带着一对孩子来了夏家。当时我被她下了药，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碰她，看到明修的时候，我就没再疑惑过，我以为那天真碰了她。梁家将这件事闹得很大，我不得已娶了她。”

夏少凡在这件事上很愧疚，目光沉痛：“佩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柳佩芸眼里早就蓄满了泪水，朝他怒吼：“那后来你为什么不给我来信？是二十年，不是两年，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佩芸，对不起。我以为我和梁婷已经……我没法再面对你，也以为你会再找一个，所以再不敢去打扰你的生活。”夏少凡眼圈也红了，声音哽咽：“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害得你们母女俩受尽了苦难。”

柳佩芸双手用力挣脱出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道歉的话我已经不想听了，你的解释我也听完了，你走吧。”

“佩芸。”

夏少凡再次伸手去拉她，只不过被她躲开了，泪眼汪汪：“夏少凡，你现在是有妻子的人，你不要碰我。”

“佩芸，这二十年，我痛恨梁婷，从来就没有碰过她，我的心和身都只属于过你。＂夏少凡蹲在她面前，蛮力掰正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

柳佩芸是个很感性的人，又是个水做的女人，一听他这表白，眼泪哗啦啦喷涌而出，然后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柳夕雾才刚到学校校门口，跳下单车对正要离开的柯奕道：“柯奕，我怎么有种预感，我妈估计会扛不住呢？”

“夕雾，这是绝对的，芸姨性子简单，心肠又软，最关键的是她对你爸爸感情很深，她做不到你这般淡然的。”柯奕见她微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劝她：“夕雾，我看得出来，你爸爸对芸姨依旧有很深的感情，他以前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只要夏明修的身份确定，那梁家必定要遭殃，梁婷和夏明月下场会很惨，你们一家四口迟早会团聚，你可以试着接受下他。”

还未等她说话，他又接着说：“芸姨和你哥哥分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团聚，你总不想他们日后分开住吧？再有，日后我们俩结婚后，你要搬出来住的，到时候芸姨就是一人住，她会很孤单，你应该不想看到她这样吧。”

柳夕雾当然也想过这些，有些别扭道：“可是我对他亲近不起来。”

柯奕知道她说的是夏少凡，勾唇笑道：“夕雾，你可以不和他亲近，只要芸姨高兴幸福就行，你只要和我亲近就好了。”

柳夕雾睨了他一眼，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看了下手表，见时间不早了，催促他：“好了，快去学校。我今天八节课，下课有点晚了，你不要来接我，我搭公交车回去就行。”

“我也八节课，我来接你，在校门口等我。”柯奕朝她挥了下手，骑着单车快速离开了。

柳夕雾站在原地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轻声嘀咕道：＂一切顺其自然吧。＂

柳佩芸在家里又哭了一场，不过没有失了分寸，毕竟人家现在还是有妇之夫呢，只不过两人间的关系要融洽缓和了许多。

两个人在厨房里给夏明修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还另外给他炖了能辅助愈合伤口的黑鱼汤，一份糖醋排骨，清爽的莴笋丝，一小锅米饭，在十一点钟满怀欣喜的送饭去医院了。

徐曼中午也抽空给侄儿送了饭菜过来，她早到五分钟，刚摆好饭菜，却见夏少凡领着一个容貌温婉秀丽的女人进来了，仔细一看对方的容貌，立即就明白来人是谁了。

“佩芸，这是我大嫂。”夏少凡进屋就给她介绍，指了指身边的柳佩芸，又对大嫂道：“大嫂，她是佩芸，夕雾的妈妈。”

“你好！”两人伸手礼貌相握，彼此笑了笑。

徐曼是第一次见她，见她笑起来确实有一对酒窝，笑容和明修很像，眼睛确实一模一样，心里基本上确定了她才是明修的亲妈妈。

柳佩芸与她简单问候过后，神色有些不自然，满眼心疼的走到病床边，都不敢喊出他的名字来，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还疼吗？”

“只有一点点疼了。”夏明修虽然睡了一个晚上，还经过一上午的缓解，可还是有点尴尬。

柳佩芸虽然渴望他喊一声“妈妈”，可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看出了他的窘迫，温柔细语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喊阿姨就行。”

虽然之前见过一面，可那是晚上，房间里光线不够亮，当时他没怎么看清她的容貌。如今才认真打量，发现他们真的很像，她脸上的酒窝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她看自己的眼神满含心疼和慈爱，这才是妈妈疼爱孩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