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子静静的看着楚风，楚风是他的一个分意识，为了这个局，他已经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时日了。

曾经对于自己过去的一切过往，无论是未来、现在，还是过去，他都穿梭在其中，将之一切完全湮灭掉，希望能够借此斩断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而他留下的无数分神，便是承载着这一个个人物。余观海修炼归一道藏，他也同样修炼，在余观海的心中，沧浪子的归一道藏乃是修炼错位了的。

其实余观海并不知道，归一道藏并不是一部功法，确确来说，并不是一部属于三界存在的功法，而是一部天地禁忌的存在。

因为归一道藏的修炼，只有归一，没有任何的正邪之分，善恶之别。沧浪子和余观海修炼的是两个方向，如果真正要算起来的话，沧浪子以此逆命而行，而余观海这是以此强行偏离命运的轨迹。

“你我一体，你的感受，我也感同身受，这又是何必呢？你现在已经有了独立的意识了，完全可以独立存在，离开这里，你还是楚风，而我沧浪子还是沧浪子，为什么非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余观海分的是金丹，而沧浪子分的则是神。

楚风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眼泪随着笑声，慢慢的溢出眼眶，笑得是那样的惨然，一幕幕的画面在楚风的脑海当中流转，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一般，一下下的刺痛在他的心上，让他整个人苦不堪言。

“沧浪子，正是因为你我一体，你自己承受的悲哀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两个人的悲哀共同加在一个人的身上，我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又何必留恋呢？”

“这是借口，你这是在逃避。”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的确，楚风心里很清楚，自己是逃避。这个世界的一生，慕然回首之时，却发现是更为悲哀的事情，自己能够抚平一切，但是却不能将之逆转，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逝者如斯，归去的永远不可能回来，最后依然还会回到原点，除非时间和命运同时执掌在你的手中，否则无论你有多么幸运的机会再来一次，结局却是早已经注定的。

沧浪子修炼的归一道藏，楚风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他可以想象，成为众多分身之主的沧浪子，承受着所有分身所带来的苦楚是什么样的，自己的心已经破碎不堪，而沧浪子的心，怕是不是坚硬如铁，就是已经被他彻底的封锁在黑暗的深渊里面了吧！

自己是悲哀的逃避，然而沧浪子，却是那个比他悲哀上百倍，上千倍的人。

“这是我的选择，呵呵……生灵之所以有思想，有感情，故而才会在生命里面丰富多彩。但我更希望做一块她脚下踩过去的石头，静静的看着，承受着她，不会有任何的思考，自此到天荒地老。”

沧浪子闻言，整个冷厉的双眼当中，慕然出现一幕苦痛，只不过很快就被冷色所掩盖下去了。

他冷冷的看着楚风，道：“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我也不再强求，我不会磨灭你的意识，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回来看看，你还有着选择的机会，不像我……”

他已经在命运之下冒出违逆的大手了，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命运不死，沧浪子难活。

“你……”

楚风岂能不明白沧浪子的目的？

“这不像是你的性格，似乎这些日子里面，你已经被磨去了不少的锐气，再也没有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勇气了。”

“呵呵……也许吧！我只是不甘心失败而已，留下你们，我还有一线希望，孤注一掷，最后只能看到命运在我的坟头耀武扬威，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你我命数相连，你愿意看到吗？”

楚风沉默良久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随便你吧！若是你真的败了，那么我们这些分身，是不是该追随你的脚步，继续争夺自己命运的控制权？”

沧浪子摆了摆手：“随便你们，正如你所言，无数的苦痛承载我的身上，等我死后，也会完全承载在你们身上，若是你们能够承受得起，安安乐乐的苟且偷安，我也不会介意的。”

“苟且偷安？”楚风惨笑起来，若是能够苟且偷安的话，恐怕沧浪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了吧！

“若你失败，有什么办法可以避过这一劫？”

“为什么要问这个，你们能够自由不是更好吗？”

“呵呵……你给的自由代价太大，我等本来就不存在，何须如此？”

“是吗？看来你已经成为了我的执念所化了。”

“算是吧！”

“天命自持，五十圆满，四九为极。”

“明白了。”

楚风深吸了口气，忽然转头，目光向着远处看去，那密布着的白雾缓缓的散开，他看到了谢小雨正在自己家里，被自己的姐姐、母亲和父亲安慰着，如同一个小公主一般。

这是他的第二归缘。

一家医院里面，她喜极而涕，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卡，俏丽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好似这一刻，她掌握住了自己的人生一样，再也不用朝着那火坑里面跳了。

这一只本应该飞向火焰的飞蛾，如今却是被那只手抓着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一出高耸的山岳上，一个枯朽的老者站在山顶之上，摆出形意拳的三体式，迎着夕阳，迎着月光，也迎着朝阳和晨曦的露水，那股傲然之气耸立在天地之间，成为最后永恒，丝毫怒吼苍天的枯骨，用不坠落。

最后，楚风的目光，落在一处三居室的出租屋内，田蓉手中握着一块洁白的玉佩，紧紧的贴在胸膛，甜甜的睡着了，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显得是那么迷人。

楚风不由得有些痴了，但是他那只手，却是如同已经超乎他的控制一般，缓缓的划过，带动着四周浓稠的雾气，再次将这一切变得模糊在白雾之下。

“这里会消失吗？”

“也许会。”

“我希望不会。”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