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拖延
房夫人越听越不像话,上前一步,把被张氏唾沫喷得连连后退的小草,揽入怀中,蹙眉怒瞪着眼前这个撒泼的老妇人,冷笑道:“没见过这么当奶奶的,用如此恶毒的话语,辱骂自己年幼的孙女。有如此言行粗鄙,胡搅蛮缠的奶奶,真是我们小草的悲哀!”
骂得兴起的张氏,一股怒火冲向头顶,也顾不上什么官夫人不官夫人的了,一蹦三尺高,指着房夫人的鼻子,大声叫骂着:“你算老几!我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女,干你什么事?别以为你那口子是当官的,就能伸手管我们的家务事!”
玲珑气得脸色发白,冲到自家夫人面前,忠心护主地厉声道:“住口!我们夫人堂堂三品淑人,就是皇宫里的嫔妃,对我们夫人都要礼让三分,你个无知愚妇,谁借你的胆子,居然敢指着我家夫人的鼻子辱骂!夫人,奴婢这就拿您的帖子去县衙,奴婢就不信治不了这蠢妇!”
张氏一听“县衙”二字,顿时慌了神。她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方才还像鼓了气的气球般的她,此时立马瘪了下去。慌了神的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最终无计可施的她,往地上一坐,拍着自己的大腿扯着嗓子哭嚎着:
“老天爷啊!还叫人怎么活呀我老婆子教训自己的儿子孙女,都要被人拉去打板子啊!当官的也不能这么草菅人命呀……老天呀,你开开眼吧!给我老婆子一条活路吧”
别说房夫人了,就是夏家陪嫁过来的家生子玲珑,也没见过这种阵势,登时被眼前粗俗老妇打滚撒泼的做派惊呆了。遇到这样不讲道理的农村老妇,房夫人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余小草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不明实情的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她对如吸血蚂蟥般盯着她们家不放的张氏,从内心深处厌恶到了极点。这张氏处理不好,将会成为她们家发家致富最大的拦路虎。而偏偏,张氏死抓着“孝道”二字,把她老爹欺负得死死的!
有什么好烦恼的,教给本神石好了!保准能帮你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那老妖婆处理掉!小补天石用稚嫩如幼童的声音,说着冷血阴森的话语,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余小草知道小补天石此时是以灵体的形式,附在她手腕上的五彩石上,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和她的心情了如指掌。她也知道小补天石确实是为她着想,想帮她一劳永逸地处理好这段烦心事。可毕竟生活在和平年代,人命如天的观念根深蒂固。如果因为她,而让一个人丧失性命,她心中永远不会安宁的。
切假慈悲!对待老妖婆这种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既然你不愿意沾上人命官司,本神石自有其它妙计教训她。放心交给我吧!
最近身为主人的小草,没多少事让补天石帮忙的,它修炼的进境缓慢。照这样下去,它啥时候能恢复全盛时期,破开虚空回到女娲娘娘的身边呀!因此,一得知小草有烦恼,立马蹦出来的小补天石,殷勤地要求帮忙。只有对主人又帮助,它灵力的恢复才能比平时快上数倍!
小草略带不放心地叮嘱它,道:“那你要小心,别让人抓到把柄。再有就是,千万别惹上人命。张氏虽可恶,可罪不至死!”
好啦,你就别罗嗦了!我办事,你放心,千万别小看本神石的能力!小补天石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保证。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张氏给打发走。可是,看她的势头,不把钱要到手,是不可能走的!
小草想到她最看重的是她小儿子的前程,便从容不迫地道:“奶,这可是镇上!小叔到底是个读书人,最重名声。要是被他的同窗知道,他有个满地打滚有辱斯文的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他呢!就是他将来进了荣轩书院,他的先生也会因为你对小叔的印象大打折扣的。毕竟,你是为了他,才做出这等让人不齿的做派来的!”
房夫人再一次对干女儿刮目相看,没想到小小年纪生在村野的她,居然也能使用出“攻心之计”来!果然妙哉!小姑娘,实在是太对她胃口了!相公这个闺女收得实在是太对了!
而正一仰一合,拍着大腿拉着唱戏的腔调,哭得正起劲的张氏,听到小草的话,哭声顿时戛然而止,脸上一丝一毫的水迹都没有。本来还有些同情她的围观者,纷纷撇嘴不已。
张氏三角眼偷偷往人群中看了一圈,发现里面果然有几个读书人打扮的青年,对着她撇嘴摇头,露出不齿的表情。她的心咯噔一下!镇上就那么大,风言风语传得是最快的。要是真如那死丫头说的,人群里有小儿子的同窗,或者荣轩书院的先生什么的,那她儿子的名声岂不是毁在她的手中?可是,今天拿不到钱的话,小儿子的前程将会受到影响……一时之间,张氏不知道是该继续闹下去,还是偃旗息鼓捂着脸离开。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小草来到她身边,弯下腰搀着她的手臂,把坐在地上的张氏给扶了起来。小草音量不减地道:“奶,钱的事,你既然开口了,我们当小辈的还能拒了你的面子?只不过,毕竟五百两银子不是少数,又关系到小叔的前程,可不能掉以轻心啊!我的意思是,您今天先回去,容我们向荣轩书院打听打听,要是真有这等事,再从长计议便是。若是没有的话,也绝不能让那个骗子逍遥法外。您说是不是?”
小草递过来的台阶,张氏顺势接了下来。她用略显凶恶的三角眼,盯着小草,不确定地道:“你的意思是,这五百两银子你们出了?你个丫头片子,能当家吗?让你爹说句话,给个准信!”
“奶!你一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子,我们也不能让天上掉银子啊!这银子,得容我们准备一番!再说了,我小叔又不只我爹一个哥哥。既然已经分家了,这笔钱是不是得两个哥哥还有当爹娘的一同负担?”余小草的话句句在理,张氏就是想反驳也找不出毛病来。
张氏低头想了想,家中的存款也就差个百儿八十两而已,按照小草的说法,老二少说也得出个二百两,到时候也算足够了。可是,她依然不甘心地道:“你大伯除了会打渔,没有其他的营生,让他上哪找银子去?你家卖一天西瓜的钱,他打一辈子鱼也未必能赚到。都是兄弟,你们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让一个分家出去的哥哥,去供弟弟读书,还说人家斤斤计较。张氏的歪理也是够了!余小草可不准备当这个冤大头,哭穷谁不会?
“奶,你光看到我们生意不错。可是,成本在那儿呢!且不说西瓜的良种千金难求,周三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给我们找来的。我们现在还欠着他的瓜种钱呢!再说这铺子的租金吧!你问问这附近的商家,这种地段的铺子,一个月租金有多少?他们按年租,一年要上千两银子呢!更何况我们租的短期,价格就更贵了!一个月要是挣得少于二百两,我们就得往里面贴钱!再加上每个月的税收,我们也实在赚不了几个钱!”余小草张口就来,都不带打草稿的。
张氏对于经商可谓是一窍不通,听到一个月二百两银子的租金,她心里狠狠骂了句“败家子”,要是拉到市集上摆个摊子,一天不过几文钱的税,西瓜卖便宜点,也胜过替别人赚钱了。
看来,今天她想让老二全权负担这笔钱,是不太可能的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对余海道:“那……五百两银子,你和老大一人二百,我和你爹一百两!你大哥没分家,他的那份和我的一起出,你看你什么时候给钱吧!”
想想三百两银子,就这么从她手中飞出去了,张氏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火辣辣的疼!
余海刚想答应,却被小女儿抢先道:“奶,您非要在这里说这个吗?让大家都知道,您为了给小叔走后门,向分家出去的儿子索要一大笔钱,这真的好吗?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咱们还是回家再细谈吧!奶,您先到内院去歇会儿,吃点西瓜解解渴。等傍晚的时候,坐我们的车回去。放心,我们跑不了!”
张氏想想,也是!她在这看着,谁也跑不了。她知道,小草这个丫头片子,要当她爹半个家的。她既然这么说了,老二也没反对,这事差不多是成了!
闹腾了好一会儿的她,又哭又闹又喊又叫的,嗓子早就干渴难忍了。想到西瓜的香甜,她忍不住用力地咽了几下口水,慢慢地朝着内院走去。
房夫人还有玲珑,放心地舒了一大口气:面对死口不讲理的粗俗老妇,她们也无计可施,只有败下来的份儿!还是闺女(草儿小姐)有办法,把那老妇给安抚住了。
不过,真的给她二百两银子吗?房夫人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不值!相公来信中,说了好多这老妇欺负小草一家的事,她在京城的时候就愤慨不已。这二百两银子,打发给叫花子她都不心疼,唯独给那张氏,她一点都不心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