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化成烂泥
“她是谁?”扉烟桃花般绯红的脸颊升腾着一丝愠怒。
墨染尘缄言不语,迎着日光往黑风寨走去。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扉烟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透出淡褐色的光彩,纯澈干净。
行至黑风寨里,墨染尘以肩上貂毛遮着扉烟的脸,“老子的黑风寨,只能有一个女主人,所以你不便露面。”
扉烟闷闷问道,“她一定很美吧?”
墨染尘将她抱上榻,脸上显出一丝困顿,“她和你一般大,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而且,不及你丰腴,不及你温柔。”
扉烟眼里的光默默寂灭,“我明白了。纵她不及我千般好,于你心里,她也是唯一。”
墨染尘颔首,“你在寨子里好好养着,老子从不亏待女人。”
“不必了!”扉烟看似柔柔弱弱,但极有个性,并不打算接受墨染尘施舍般的关照。
她下了榻,颤巍巍地朝门口走去,“墨染尘,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墨染尘粗心惯了,自然是听不出扉烟言语中的悲戚。
他一掌拍在床头石柱上,大咧咧地说道,“不可能!老子就算是挂了,也不会爱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扉烟攥紧拳头,一鼓作气冲出了屋子。
但未走几步,扉烟身上的骨头就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没了筋骨的支撑,她的皮肉软塌塌地融在一起,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也就此崩塌。
墨染尘将死水般的扉烟拎入木桶中,“真倔!你身体的骨头差不多都摔得稀碎了,还跑!活该你融成烂泥!”
扉烟惊魂未定,“救我!你一定有法子救我的,对不对?”
墨染尘沉吟了片刻,提着木桶折返回屋中,一股脑儿将扉烟倒在榻上,语气不善,“别动!”
“你要干什么?”扉烟身上的皮肉现出了粉粉的色泽,在墨染尘的注视下,羞窘到了极致。
墨染尘并未答话,就像是捏泥塑般重塑着扉烟的身体。
他神情专注,赤红眼眶中,短而密的黑睫轻轻抖动,黑眸中显出几分柔情。
扉烟瞥着他,一刻不停歇地咽着口水,“染尘,你会对我负责么?”
墨染尘抬眸,将扉烟最后一根手指捏成形,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在榻上静养四十九天,骨血方可再生。”
扉烟纳闷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并无方才的欣喜,“这不是我原先的身体!”
“挑三拣四!老子只记得小歌的身形,自然只能照着她的身形重塑你的,你若是不满意,就再做回一滩烂泥吧!”墨染尘起身,以铜盆里不知放置了多久的浊水浸泡着他那双满是伤痕的手。
扉烟顺下眉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
“你喜欢就好。”扉烟悄声答着,清丽的小脸拧成一团。
墨染尘迟疑了一会,忽而说道,“你若真不喜欢这副身体,老子可以尝试着帮你复原。”
扉烟定定地看着他,坚定说道,“不必了。从前的扉烟已经死了,现在的扉烟,为你而活。”
“为何不为自己而活?”墨染尘摔门而出,完完全全忽略了扉烟炽热的视线。
他骑乘着秃鹰,在魔界上空一圈又一圈地翱翔着。
“那个叫扉烟的女子,乱了你的心?”秃鹰撇头,困惑地瞅着闷闷不乐的墨染尘。
“你说,老子这么践踏人家姑娘的芳心,会不会遭报应?”墨染尘躺在秃鹰背脊上,慵懒地闭上眼,“老子知道那丫头什么意思,但她没法让老子脸红心跳啊!”
秃鹰十分耿直地吐槽着,“情债欠不得!要还的。”
墨染尘低叹道,“多年前,一江湖术士说老子会死于情劫,老子怎么肯信?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梦境一转,已是两百年后。
墨染尘黯然神伤,醉意伶仃倒在寨子中。
他面前,篝火佳人一派繁荣热闹。
扉烟一舞惊鸿,翩跹飞来。
纤细的足踝,柔软的腰肢,魅惑至极的眼眸,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浑然天成。
扉烟身段袅娜,比起香雪怜来,也丝毫不逊色。只可惜,她再不是当年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染尘,扉烟等了你将近三百年了,你还不打算回头吗?”
墨染尘将酒杯摔得稀碎,将扉烟揽入怀中,离得极近。
“染尘,我愿意一直等。等你心甘情愿对我负责,等你心里再无她的位置,等你在黑风寨的每个日出日落。”
墨染尘酒意醺然,“我去趟仙界,她遇上了些麻烦。”
扉烟苦笑着,“你一直让我为自己而活,但是你看看你自己!遇见她之后,有哪天是为自己活的?墨染尘,等你从仙界回来,娶我过门吧。”
墨染尘一头栽在桌上,不省人事。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扉烟脸上泛起一丝希冀,那抹红晕,成了那晚魔界最绚烂的色彩。
梦境再度转换,墨染尘在诛仙台下为我挡去八十一道天雷。
扉烟一身红装混在仙界百态众生之中,恍若行尸走肉。
“墨染尘,你怎么敢这么草率地死去?你怎么敢!”扉烟暗自呢喃着,长而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一小股鲜血如小溪涓流,一刻不停歇地流淌着。
不知过了多久,扉烟突然扯落头顶的凤冠霞帔,转过身,一脸阴鸷地看着我,“自行了断吧!染尘那么喜欢你,你就去黄泉路上同他作伴吧!”
“墨染尘的事,我很抱歉。”
我后退了一步,提防地盯着朝我踱步而来的扉烟,手心冰刀蠢蠢欲动。
扉烟冷笑道,“我原以为你死在百年前的诛仙台上,未曾料到你还好好地活在人世。染尘为你凄苦死去,你却在虚无界大陆混得风生水起,这不公平!”
扉烟阴冷狠毒,但她却是世上为数不多的深爱墨染尘之人。
我原本能轻而易举地将她除之而后快,但因为墨染尘,心里多了一份柔软。
这大概是我苏醒过来后,第一次对敌人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