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傅一怔，眸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父亲，你什么意思？”

“为父也不瞒你，我慕容家现在已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境艰难，难保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就会消失殆尽。所以，与席家联姻迫在眉睫，两家合力，就算是皇上有心打压，也要斟酌斟酌。”慕容志眸光带着几缕哀愁，言语间竟是无奈。

“所以父亲便要我娶了席笑笑，为什么是我？”慕容傅皱着眉，恨恨的问道。

“为什么？因为你是慕容家的人，是我慕容志的儿子！”慕容志也是一瞬间怒吼而出，语气中尽带威势。

言罢低头稍稍缓了情绪，“为父老了，终究是要去的，之后呢？这慕容府还能支撑多久？单单只靠你和熙儿又能存活多久呢？”

慕容傅也是一顿恍惚，他不想去想这些东西，但是却又不得不想，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没有人可以逃避。

“难道非得要用联姻这种她情我不愿的方式吗？单单靠我们慕容家和席家的关系不能达到吗？”慕容傅据理力争。

慕容志叹了一口气，面上升起半丝忧虑：“傅儿，这些都是我们父一辈的交情，还是同样的话，一旦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去了，你们这些后辈又能有几分交情？到时候还不是各自为战，被皇上逐一击破。”

慕容傅皱了眉头，慕容志说的话他何尝不知道，席家的儿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除了一个席笑笑，他没有和席家的任何人有来往，正如慕容志所说，他们长辈一去，再断了席笑笑这条线，他们慕容家和席家也许就真的没了联系。

“父亲，此事容孩儿想想，四皇子找在下还有事要做，晚些再来看望父亲。”慕容傅言罢也不管慕容志让不让他离开，转身出了前厅。

慕容志伸手想要阻拦，但是已经晚了，独独叹了一口气，慕容志摇摇头，当今那个凉薄的皇上，他真的怕。

“侯爷，当真到了如此地步吗？”管家进了门，走到慕容志的身边，伸手为慕容志添满了茶。

“这都怪我，年少气盛，狂妄自大，不懂收敛，如今才落得如此地步！”慕容志声音里带着丝丝悔恨，那一幕如今都是历历在目，每次想起来都犹如一场梦一般，他真希望那是假的。

管家将茶恭敬的递给慕容志，“侯爷多虑了，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呢？以为……都过去了，老奴跟随侯爷也有十几年了，侯爷当年的选择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人心的变化，只是苦了大公子了！”

慕容志泯了一口茶，淡淡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让他整个身体都是轻微颤了颤：“你也觉得这样做不对吗？”

“老奴不敢，只是……大公子最为钟情，就好比当年的侯爷，只要遇见了便就再也放不下了。”管家眼中一片清明，似是知道颇多，也丝毫不避讳慕容志。

慕容志听完竟是笑了起来，似是那一段又是他最快乐的生活，伸手指了指管家：“你啊，和阿福一样，最会安慰人，只是这一会儿，我就觉得舒服了许多，对傅儿也不生气了。”

言罢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最近天气冷了不少，阿福哪里……”

管家赶紧搭话道：“侯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后天就送过去。侯爷放心吧！”

慕容志点点头，他对管家的安排一向放心，放下茶杯正要起身时，却听到了管家的话，身子一顿，又坐了下去。

“侯爷，老奴有句话憋在心里十二年了，但是时间的冲淡之下渐渐没那么在乎了，但是近几个月来，又开始了蠢蠢欲动，想问个清楚。”

管家脑海里晃出一个人影，似在眼前。

“问吧。”慕容志的声音不轻不重，听了十二年这个时间，慕容志似乎已是知道了管家想要问什么。

管家微微拱手：“敢问侯爷，十二年前那场大火，是侯爷所为吗？”

饶是慕容志做好准备，闻言后眼角还是抽了抽，闭起了眼睛，点点头。

管家微怔之后，心头上激动了几分，“那人还活着吗？”

慕容志摇了摇头，“不知，最开始几年偶尔有消息带回来，到后来就完全杳无音信了，现在是死是活丝毫不知。”

“所以侯爷不打算不告诉阿福吗？”管家脑子里的那道人影越来越显，难怪他越看越觉的像。

“有想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辈子我欠阿福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了。”慕容志叹了口气，摆摆手：“我累了，你下去吧！”

管家喉头滚了滚，终究是将想要讲出口的话给吞了下去，对着慕容志拱了拱手，退了出去。刚出了前厅，管家就急急走了两步，却是脚步踉跄了起来，一手扶之旁边的长廊扶手之上，喘着粗气间呢喃着。

“是她，一定是她……”

另一头，连音急急的进了房间，推开门便向着坐在香炉更前的席笑笑道：“小姐，大公子一回府里便被侯爷叫去了，在前厅足足带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而且，大公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是遭了侯爷的奚落。”

席笑笑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一手搭在香炉的小孔之上，一缕缕带着香气的青烟缓缓飘出，滑过其手指间，良久之后，才将手收回来放至鼻尖处，用力的吸了吸。

“连音，这是什么香知道吗？”

连音皱了眉头，自家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了香，这香是小姐从滨州带过来的，已是都不舍得用，不知道今天怎么点上了。摇摇头，“不知道。”

“涩谷香！香味中带着涩味，慕容傅，大不了鱼死网破，不娶我，你也别想娶别人。”席笑笑的脸色猛然间变得狰狞起来，言语间的语气甚是狠厉。

连音一阵背后发凉，心有余悸的朝后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之后才放下了心，轻声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知道这个香是用什么制成的吗？”席笑笑又是问了一句。

连音依然很老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断肠草和鸩毒辅以香料制作而成，慕容傅，我要让你感受到犹如断肠般的痛。”席笑笑面上竟是露出一股森然的笑，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格格不入。

连音大惊：“小姐，那这香不是有毒的吗？奴婢这就灭了它。”

……

断肠草与鸩毒都乃是剧毒之物，但是，两物的毒性却是相克，正所谓以毒攻毒，所以，涩谷香是没有毒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