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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如此娇花 作者:月下无美人 更新时间:2019-12-15 15:51:40 本书:233.35万字 本章:4267字
  • 第517章 有毒

  • 从温家被查封起,温正宏便从大理寺监牢被移交下了诏狱。

    比起大理寺监牢中还算干净的环境,诏狱里却全然不同,这里常年昏暗不见天日,里面到处都能闻到腐朽的味道,明明是在盛夏之时,四周却无半丝温热之意,反而阴森森的透着股寒凉。

    从大燕立朝开始,但凡入了诏狱中的人,几乎都没有机会再从这里走出去。

    温正宏和柳净仪均是重犯,自入诏狱后,便被单独关押在了最里面的监牢,两人被关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而温正宏也是亲眼看着往日风光的柳净仪满身狼狈的被带了进来,她手脚带着镣铐,身上被剥了锦衣华服,一身囚衣乱发衬的她容颜衰老,哪还有半点当日在郑国公府之中的威仪。

    从柳净仪被关入隔壁监牢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而温正宏哪怕是再蠢,此时也能猜得到温家完了…

    想起之前所有的一切,温正宏悔不当初。

    他不该瞒着柳净仪行事,更不该因为吴氏和冯妍就与柳净仪生分,就背着柳净仪派人去追杀徐德,生生让人抓住了把柄陷入科考舞弊一事当中,让人有机可趁。

    是他毁了郑国公府……

    是他毁了整个温家……

    温正宏靠在墙角,双眼通红,眼底全是悔恨:“母亲,我错了,是我狂妄自大,是我刚愎自用,是我以小人之心猜忌于您,才会让得那些人有机可趁,让得郑国公府落到今日境地。”

    “母亲,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温家的列祖列宗…”

    他抓着身前已经旧的被虫蛀坏的牢门,突然就跪了下来,靠在墙角的位置朝着地上“咚咚”的磕起头来,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过片刻额上便被磕的鲜血淋漓。

    “母亲,我知道您最有办法,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能够救温家,我求您,我求求您救救温家,救救郑国公府……”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温家,儿子愿意以命相抵求您原谅,只求母亲能够救救温家……母亲,温家不能亡…不能亡啊……”

    “儿子求您……求求您……”

    温正宏不断的磕着头,嘴里凄厉哀求。

    柳净仪靠在墙上,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苍老的双手,听着隔壁传来的磕头的声音,许久后才沙哑着说道:“晚了…”

    如果在一月以前,温正宏没有为了那个孽种疏远于她,背着她行事……

    如果在半月以前,她肯在温正宏入狱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保全温家…

    如果在几日前,她没有那般信任金嬷嬷,那么信任吴氏,没有将给吴家的那封信送出,让人换了信中内容,让得吴家起兵造反,这一切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哪怕舍了郑国公府,舍了温正宏,她拼尽全力或许还能保全了温家,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晚了…

    温正宏听着柳净仪的话,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外面牢门被打开来后,有人声传来,柳净仪靠在墙上,很清楚的听到有人走进了隔壁的监牢之中,宣读了永贞帝赐死的圣旨,然后传来温正宏不甘心的大叫声,片刻之后,那叫声变成了痛苦的低吟,那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一声声缓慢到了极致的喘息声弥漫在她耳边,让得她脊骨生寒,紧紧抓着手上铁链时候手心都快要磨破开来。

    她以为她是不怕死的,她以为她能够从容应对这一切,可现在她才知道,她是怕的。

    她怕疼,怕死,怕所有的一切。

    隔壁的声音彻底断了,她仿佛能听到尸体落地时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有人走了出来,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柳净仪下意识的朝着墙角缩去。

    冯蕲州隔着牢门看着柳净仪,突然开口:“我就不进去了,陈公公请吧。”

    陈安是受了永贞帝的命令前来监刑,目的就是要亲眼看见柳净仪母子两人身死,而确保不会从他们口中说出半句不利于永贞帝的话来,他原是还担心冯蕲州会有什么举动,可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便将这差事推到了他身上。

    陈安心中有些生疑,可是看着冯蕲州的神色却又瞧不出半点不对来,他顿了顿才开口道:“冯大人不一起?”

    “不了,本官去外面等着陈公公。”

    陈安见着冯蕲州直接转身去了外面,半点都没有进去的打算,心里不由猜测,冯蕲州怕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会想要避嫌,他心里头感叹了几句冯蕲州的精明,倒也不再迟疑,直接让其他人守在外面,而自己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柳老夫人,杂家传陛下旨意,来送你老人家上路。”

    柳净仪嘴唇轻抖,强撑着墙壁站了起来:“我要见陛下。”

    “老夫人何必为难杂家,陛下是不会见你的。”

    “不会的,陛下会见我的,他一定会的,哪怕是为了云素,还有沅儿……”

    “老夫人!”

    陈安没等柳净仪的话说完,就直接沉喝出声,等着打断了她嘴里未尽的话之后,他才看着狼狈至极的柳净仪说道:“老夫人何必再提起那位,当年的事情别人不知晓,老夫人自己却应当清楚,你在陛下那里得来的情面,早在那位身死之后,被温家这些年消磨的干净。”

    “温家若是能够安安分分守着那国公爵位,陛下或许还会因为那位的事情念着你几分,可是你们却是意图皇位,谋逆造反,甚至于离间陛下与八殿下之间的父子亲情,陛下怎能留你?”

    “如今陛下虽然赐死你和国公爷,对温家却已网开一面,只是贬斥为奴,你若是再生旁的心思累及温家满门,届时温家九族之内,无一人能活。”

    “老夫人这般看重温家和郑国公府,定不会愿意让温家满门替你陪葬才是。”

    柳净仪脸上血色尽失,听着陈安口中的话脸上突然露出狰狞之色,大声道:“可我若是死了,温家留着还有什么用,他们本就是我救回来的,若我死了,他们为什么不能给我陪葬!?”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他…萧云素的事情知道的不只我一个,柳家也是知情之人…他们此次这般陷害于我们,背后必定还有别的人,定会有人查出当年之事来……”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没有与吴家谋逆,我要见陛下!!!”

    柳净仪大声喊叫之下,紧紧抓着陈安的手,陈安听着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话顿时脸色难看,他猛的一把甩开柳净仪的手,直接将她推倒在地,对着门外站着的小太监大声道:“还不进来,送她上路!”

    那两个小太监连忙快步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抓着柳净仪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而陈安则是抓着依旧在大喊的柳净仪,直接擒住她的下颚,将带来的毒酒灌进了她嘴里。

    柳净仪想要吐出来,陈安直接伸手一把扯着她的头发向后一拉,一手堵着她的嘴用力一按,那毒酒便全数被柳净仪咽了下去。

    等见到柳净仪喝了酒后,陈安才示意两人放开了柳净仪,任由她瘫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咳着血。

    陈安扔了手里的酒杯,拿着帕子一边擦着手一边低声道:“您说您这是何必呢,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不要,非要杂家动粗……”

    柳净仪睁大了眼,嘴里发出“嚯”、“嚯”的喘气声。

    陈安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已然泛青,气息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他上前探了探柳净仪的鼻息,确定她已死之后,这才起身朝着两人说道:“走吧。”

    陈安领着两个小太监走出去的时候,就见到冯蕲州逆光站在诏狱门口,他双手背在身后,大半张脸都朝着外面,让人瞧不清楚神情,而在他身前不远处,还站着几个诏狱里的狱卒。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冯蕲州回过头来,见到陈安时开口道:“人死了?”

    “死了,我亲眼看着断的气,之后的事情还要麻烦冯大人了。”

    “陈公公客气了,这本就是本官职责。”

    陈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着冯蕲州说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杂家还要回宫去向陛下复命,就不耽误冯大人办公了,杂家先行告辞。”

    冯蕲州拱手:“陈公公慢走。”

    旁边一行人都是纷纷行了个礼,陈安就领着那两个小太监离开,而冯蕲州等着陈安彻底离开之后就屏退了左右,直接返回了柳净仪所在的监牢。

    看着瘫倒在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的柳净仪,冯蕲州快速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来,从里面倒出粒药丸塞进柳净仪口中,看着药力化尽之后,他才将一旁地上被陈安扔掉的酒杯用锦帕包了起来,收进了长袖里。

    做完这一切后,冯蕲州才开口道:“来人。”

    外面的狱卒连忙跑了进来:“冯大人有何吩咐?”

    “这两人已死,他们虽是谋逆之人,可生前也都是权戚勋贵,找身麻席,处理了吧。”

    那两人连忙点点头,转身出去之后,不过一会儿便找了两张席子进来,然后直接裹了柳净仪和温正宏的尸身,将两人抬了出去,而冯蕲州也直接离开了诏狱。

    ……

    诏狱外面,左越和云生早就驾车等在门前,见着冯蕲州出来之后,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冯蕲州看了云生一眼之后,云生便直接点点头,转身错过了冯蕲州直接朝着诏狱后院的方向而去,而左越则是扶着冯蕲州上了马车,然后直接跳上了车辕,对着里面的冯蕲州说道:“二爷,接下来去哪儿?”

    “廖楚修什么时候离京?”

    左越低声道:“永贞帝的圣旨今日刚下,任命廖世子带兵前往西南镇压阳桧叛军,并助贺兰将军平定南越之乱,眼下廖世子还在军中,想必最迟明后两日便会离京。”

    兵贵神速,吴世军带兵围困曲宁,已有和南越联手之势,永贞帝原本就属意廖楚修,而昨夜又连得两封西南战报,得知河福郡兵力分散腹背受敌,已有战败迹象之后怎还敢迟疑,今日在冯蕲州和邬荣入宫之前便已经下旨,任命廖楚修为宣武将军,率兵出征阳桧,平定西南之乱。

    冯蕲州闻言揉了揉眉心:“卿卿那边现在如何?”

    “小姐还没有送消息过来,不过二爷放心,我前几日从蒋冲那边得知,廖世子又派了一批好手前往白安城保护小姐周全,小姐近来一直呆在翁家之内从未外出,只要廖世子平定了阳桧之乱,小姐便能安然回京。”

    冯蕲州听着左越左一句廖世子怎样怎样,右一句廖世子如何如何,他直接眯着眼看着左越:“你什么时候跟廖楚修身边的人这么熟了?”

    左越见着自家二爷眼中带着危险之色,那目光几乎能将他片了片儿,他背脊一僵连忙说道:“不熟不熟,属下和他一点都不熟,只是之前二爷吩咐我去堵人之时凑巧遇见了蒋冲,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起而已…”

    “是吗?”

    冯蕲州就那么看着左越半晌,直将他看得头皮发麻险些忍不住泄了底儿时,冯蕲州这才收回目光淡声说道:“走吧,去都察院。”

    马车帘子被放了下来,等到感受不到冯蕲州目光时,左越才有些腿软的靠在车辕上拍了拍胸口。

    之前听着蒋冲说他家世子苦追小姐,却苦于不知道怎么讨好未来岳丈,蒋冲时不时就遭受无妄之灾成了出气筒,他有些同情所以才跟他偶尔喝个酒,再加上近来二爷和镇远侯府那边联手对付温家,他才跟蒋冲多聊了几句,今儿个没忍住替廖楚修说了句好话。

    可谁知道他还没说什么呢,二爷就跟触了逆鳞似得险些没将他剐下一层皮来,这要是被二爷知道他明知道廖世子看上自家小姐却知情不报……

    左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行,以后不能再跟蒋冲玩了。

    这廖世子简直有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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