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在意?
冯乔紧抿着嘴唇,低头看了眼手中擦破皮的地方,手指蜷了起来。
她没去接顾煦递过来的锦帕,也没理会他的言语,直接让红绫扶着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顾煦侧眼看着小姑娘深深浅浅的踩在雪地上,腿上大抵是摔着了,走路有些不便,忍不住开口道:“既然还在意,又何必表现的那么绝情?”
方才在五道巷外,他离得虽远,却也看见了冯乔脸上的决绝。
那种冷酷无情的模样连他也险些被骗了过去。
冯乔脚下一顿,面无表情的冷声道:“顾大人未免想太多了,冯长祗与我早无关联,他之死活与我何干,我救他,只是因为他今日才出现在我家门前,若是随后就死在了大街上,别人知道后会怎么看我和爹爹?”
“是吗,那你又为何要替长祗的母亲请大夫?”
冯乔回头看着顾煦,原本冷然的脸上眉眼一挑,生生露出抹桀骜来:“顾大人知道的倒是多,那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冯家和你顾家从无牵扯,你这般多事,是因为顾大公子出来了,所以你觉得顾家如今无后顾无忧了?顾大人怕是忘了,你父亲顾大学士如今还闲赋在家。”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旁边的小厮牧青顿时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冯乔就想骂人。
这冯家的小姐嘴巴怎的这么毒,专门戳人伤口,老爷近来郁郁寡欢,她还尽挑伤人的说!
顾煦伸手挡住了牧青,抬头看着冯乔道:“我并无窥探你心思之意,只是我与长祗是好友,不忍见他如此。”
“是吗,可我记得顾大人与七皇子之前也是好友吧,七皇子如今惨遭圈禁,怎不见得顾大人前去看上一眼?”
冯乔嘲讽扬唇,话语里满满都是讽刺。
牧青被气得跳脚,就连一贯温和的顾煦也是沉了眼。
冯乔看着顾煦撕掉了那层温润外衣,整个人愈显沉霭,这才扯了扯嘴角,也不等顾煦回话,就直接让红绫扶着她转身就走,手上和腿上怕都是磨破了皮,走路的时候微有些疼,冯乔爬上马车时却半声未吭,只是掀开车帘钻进去后,就淡然开口道:“走!”
顾煦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消失在车棚内,马车被车前之人驱使着离开,原本沉郁的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来。
他与冯乔接触过数次,而她给他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让人惊奇。
这女孩聪慧,敏锐,远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人心思都要难以猜度。
之前在五道巷时,冯长祗那一跪连他都忍不住动容,可冯乔冷硬绝情,说话更是决绝,可等到冯长祗离开时,她却还是跟了上来,说到底这女孩心肠还是软的,若不然刚才也不会不顾安危的出手去救冯长祗。
可要说她心软,面对冯远肃几人的时候,她却又从来没留过情面。
如此复杂……
她到底在想什么?
“公子,这冯公子怎么办啊?”牧青狠狠瞪了眼冯乔离开的方向,这才低声问道。
顾煦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冯长祗,见他脸上被冻的青紫,消瘦的吓人的模样,就知道这几日他怕是不好过,想起刚才看着冯长祗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那些周围的议论声,他低叹了口气道:“先把他搬上马车,去别馆。”
“可是宁公子……”
“差人告诉远之,就说长祗也在别馆。”
冯乔离开了原地坐上了马车之后,整张脸就一直阴沉沉的。
她怨自己刚才的多事,更讨厌被顾煦点破了她对冯长祗的那丝不忍。
她该绝情的,哪怕做不到赶尽杀绝,也不该出手去帮冯长祗!
红绫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着手上的伤口,又取了暖炉过来,靠在冯乔方才被打湿的裙摆上。
暖炉的温度顷刻间就凉了下来,可裙摆上却还带着湿气,红绫只得将毯子盖在冯乔膝盖上替她取暖,期间望着冯乔时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可都怕惹恼了冯乔,不敢开口。
她忍不住低声暗骂冯长祗,以前老是听到趣儿说冯长祗不好,她那时候只觉得趣儿是小孩子心性,可如今才发现这二公子当真是讨厌极了,好端端的闹出这么一出来,让得小姐也跟着心情不好。
一想起叽叽喳喳的趣儿,红绫就忍不住有些难受。
趣儿失踪到现在已有月余,小姐和二爷费尽心思的去找,可是却一直没有查到趣儿的下落,虽然小姐一直没说,可是红绫心里却隐隐觉得,趣儿十之八九,怕是已经没了……
她见过小姐在趣儿房中发呆,也见过她拿着趣儿绣的荷包走神,那时候的小姐,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可那双眼睛中带着的哀伤却是让人难过极了。
红绫深吸了口气,不敢露出伤心的神色来,怕惹了冯乔难过,她低着头小心的将冯乔的手心清理干净之后,这才轻声道:“小姐,咱们还去郭府吗?”
冯乔过了这半天,脸上沉色已经消散了大半,她想起刚才面对顾煦那一针见血的话时激烈的反驳,想起看到冯长祗险些被车撞上时的心悸,想起她明明告诉自己该心狠,关键时刻脑中那根弦却崩断冲上去救人,整个人就烦躁的想要抓狂。
她眉心紧拧在一起,靠在一旁声音闷闷道:“不去了,让人给郭姐姐捎句话,就说我改日再去。”
葛千闻言便拉着缰绳驾车回了府,而等回去之后,一整天里冯乔都有些不得劲。
冯蕲州回府的时候,就听说了冯长祗来过的事情,他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叫来了红绫问清楚了白天的事情后,这才去见了冯乔。
冯乔一个人窝在软塌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整个人缩在里面,只露出白皙的小脸来,屋里炭炉烧的正旺,热气熏的她小脸通红,冯乔像是睡着了,斜靠在软枕之上,双眼轻闭着。
冯蕲州站在门外,扫干净身上的雪,又在隔间站了一会儿,让得身上的寒气消散了大半后,这才走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