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灵界血父，灵魂意识，还是残缺状态。

这样的他，是依循着本能行事。

而不会仔细斟酌，去认真考虑所做之事，对他有利还是有害。

如此状态的他，反而最真实。

噗！噗噗！

一位位魔族、冥魂族、海族、月族族人，被那些从他体内飞出的血光穿透，被抽离了所有血肉生机，融入他体内。

人族，还有古灵族族人，非他攻击对象。

然，董丽、尹行天之类，看向他的神色，都渐渐变了。

“一丘之貉罢了。”

一位月族的女子，手中抱着一名惨死的族人，看着他那干巴巴，失去了气血的尸身，眸中缭绕着阴冷恨意。

她的恨，集中在灵界血父身上。

墟界各族的族人，和她此刻的感受，全然一致。

本以为，这位冲出浑沌的灵界血父，随着意识、智慧的聚涌，会配合他们，将所有的战力、精力，都放在生命古树身上。

灵界血父，初临时，被他们视为最强大的助力。

未料到……

“他，和生命古树一般，本就是从生命血海而来。他，和你们所思所想，是完全不一样的。”化作古巨魔的赵山陵，看待灵界血父的神情，忌惮不已，“他当年在灵界，驱使着古灵族族人，所做之事，和生命古树没有太大区别。”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呼呼呼！”

以灵界血父为始，狂飙而出的血色风暴，八方席卷。

噼啪！啪啪！

血色风暴的力量，和生命古树的枝干，树叶，倏一接触，就爆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灵界血父的眼瞳，开合间，血光如电。

电光，穿透幽暗之地的界壁，不知去了何处。

不久后，那些血色电光，又猛地归来，钻入他眼睛。

然后，就能看到他的眼神，从木然空洞，渐渐明亮。

他在聚涌遗失的意识、记忆！

可在这个期间，他还是没有停止，向临近的魔族、冥魂族、海族下手。

从他气血海释放的，那种残忍、暴虐的气势，比第三代生命古树都要令人惊惧不安，这说明眼前即将意识重聚的灵界血父，生前绝非平和之辈。

他强盛时，灵界那些因他而诞生的古灵族族人，受他指使着，恐怕和他一样偏激。

“这样的家伙，被生命古树袭杀，似乎也不是坏事。”灭星海一位邪道炼气士，凝视着灵界血父周边，一具具异族干巴巴尸骨，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两位，从生命血海安排到灵界的墟灵，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邪恶！”

“少主，血脉的源头，也是生命血海啊！”另一人道。

“少主……”先前讲话者，立即噤声，神情尴尬。

一道冲天的血芒，从灵界血父的胸腔飞出，轰入季苍、秦尧所在的灿然星海。

两片星海内部，属于生命古树的一截截枝干，一片片蕴含草木生机的树叶，被那血光碾碎，飘散为青色、绿色光点。

两片星海收敛，分别化作季苍和秦尧。

这两人，脸色怪异地，看着灵界血父，还有强到不可思议的第三代生命古树，忽然沉默了下来。

嗷嚎！

突然间，那头狂暴巨兽发出怒啸。

旋即，众人才看到从生命血海走出的灵界血父，奔着第三代生命古树而来时，竟突然转向，朝着狂暴巨兽下手。

在他的气血感知中，狂暴巨兽乃一个硕大的血肉光团，只要吞下，就能大大强大自身。

狂暴巨兽，能令他和生命古树这宿敌的战斗，多一两成胜算。

他于是毫不犹豫地下手。

狂暴巨兽被生命古树，已重创过，一看他向自己抓来，自然咆哮着飞离。

瑟瑟！

生命古树的树身处，枝干轻轻摇曳着，没发出任何灵魂声音。

可凝望它的各族强者，都在这一刻，明白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难道你们以为，他是善类？

它所说的他，自然就是灵界血父。

“他们的战争，不相干的人，最好离开。”赵山陵插话，“越远越好。”

事到如今，谁还是傻子？

连董丽都驱使着黑玄龟，裹着浓郁的黑暗，远离生命古树的本体，和那去而复返的灵界血父。

狂暴巨兽，也忽然安分了。

没太久，在灵界血父和生命古树中央，周边，就空无一人。

众生皆寂。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深处，不断有轰鸣声爆发，灰暗的云层深处，赤红色的血芒，和青色、绿色的辉芒，每一秒都发生千万次冲击。

有密集的光雨，从高空洒落，未落地，便已消散。

生命古树的枝干，时而莫名折断，化作灰烬。

天上，大地深处，灵界血父和生命古树的力量，早已在众人不觉间，就汹涌爆发。

无尽血海。

聂天眯着眼，静静地看着那颗硕大至极的心脏，终于开口：“既然，你早就选择了他，为何还要将那一段段逝去的过往，灌注于我？为何还要动用一部分血肉能量，助我淬炼心脏，令我踏上至尊之路？”

他能看到，这片无垠的无尽血海，有许多血肉精气凝结的鲜血，突然消失。

他知道，消失的鲜血，该是被灵界血父调用。

从灵界血父的生命血脉，被重新连接起来，无数更纤细的血脉晶链形成起，第三代生命古树就再也不能，从无尽血海获取气血之力。

也是如此，生命古树才另辟蹊径地，将整个幽暗之地化作另一片无尽血海。

它，截取了本该流淌到无尽血海的，葬身在幽暗之地的那些生灵的血肉能量。

也在那一刻，生命血海和它，彻底撕破脸决裂。

很显然，生命血海选择了灵界血父，去对付它。

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看来，在你这颗心中，从你这里分逸出去的他们，才是最强大，最值得期待信任的。”聂天森然一笑，“毕竟，他们即便是有了独立的自我，也曾经来自于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依然都是你。”

“只不过是，有了邪恶之心，有了另外一种想法的你。”

“既然如此……”

聂天拉长声音。

蓬！

他这具源生之体，骤然爆裂开来，化作数个不同的他。

其中有一个，星光骤然璀璨，眉心浮现出天星花。

另外一个，眼瞳深处，似有灵魂之河流淌。

第三个，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

三个他，分裂之后，一跃而出，直接到了无尽血海之外。

灵魂之河，一簇火焰，还有第一颗星辰，三大本源，顿生感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