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寂的一番话，令聂天呆若木鸡。

鲜血，从巫寂的眼角，鼻孔，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他原本灰白色的头发，变成雪白色，脸上皱纹如深沟，苍老虚弱的令人心悸。

“碎灭战场，怕是有一场注定要发生的浩劫。”

巫寂不断地，平复着心境，对聂天说道：“我没办法将过程窥视，我所看到的，仅仅只是结果。”

“而结果，实在太惨烈了……”

聂天强忍着内心震动，趁着祁连山还没有归来，忙运转生命气血，以自身的血气，温养巫寂的躯体。

一缕缕含有生命造化的力量，渗透到巫寂血肉，令他的生机又渐渐变得旺盛。

“你无需，以宝贵的生命精血，帮我延寿。”巫寂慢吞吞坐起来，“代价，只是数百年的寿龄，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很快，我就能再次破境，踏入到圣域，获得额外寿龄。短时间内，我不必为寿龄不足担忧。”

讲话间，他又暗自动用，神秘的时间之力。

时光，宛如往过去的岁月，悄然回流。

他那雪白如霜的头发，颜色又慢慢变幻，有灰色、黑色，在发根出现，他脸上的皱纹，也像是被看不见的一只手，轻轻地抹平了。

极短时间内，他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和仪容，只是体内的力量，有明显的损耗。

“师傅，我的生命精血，是可以通过异族、古兽的高阶血脉者，以血脉天赋缔结的。”聂天解释。

“我知道。”巫寂虚弱的笑了笑，“你手中高阶的异族、古兽的尸体，现在不是不足吗？等以后，我真的在寿龄方面，遇到了大麻烦，我再找你就是了。”

聂天想了想，也答应下来。

一阵子后，空间缝隙又被祁连山给撕裂开来，祁连山去而复返。

“如何？”祁连山惊疑不定地询问。

他能看的出来，此刻的巫寂异常的虚弱，精气神，都分明不足。

这是力量、魂力、心神耗费太多的症状。

“去那边吧。”巫寂发话。

“好！”

祁连山引路，一行三人，从这条时间长河漂浮的区域，再次抵达那座山巅。

山巅上，周边，四大古老宗门的神子神女、星辰之子，还有各大长老，都在默然等候着。

巫寂一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自然而然地汇聚到他身上。

“怎样？”魏来急切道。

“我，倒是没有看到莫珩大长老死亡。”巫寂答道。

魏来脸色一喜，“没有死，那就是活着了，太好了！只要活着，不论大长老受多重的伤势，以宗门的底蕴，都能令他恢复如初。”

“我没看到他死……”巫寂的目光，充满怜悯地，扫向眼前的众人，声若惊雷地说道：“我看到你们，一个个的，好像都死了。”

“什么？！”

聚集于此，本来只想知道莫珩生死的一群强者，突然全都不淡定了。

五行宗、通天阁和虚灵教的众多圣域强者，宗门的核心天骄，也顾不得散落在外面了，全都降临到山巅。

一道道摄人的目光，如电虹，似利刃，皆死死地瞪向巫寂。

“过程，我没有看到。”巫寂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只看到了一眼结果。结果就是，碎灭战场似经历了一番血战，环形的碎灭战场，都变得四裂开来，连内部坚固的核心区，都断裂成一块块。”

“尸骨，散落的到处都是！”

“人族，妖魔、邪冥、幽族、骸骨族，还有木族、巨龙……”

“在我看到的那一幕场景，并没有活人，只剩下死寂，无处不在的尸骨，我都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巫寂以奇异的音调，将他所瞧见的将来，给描绘了出来。

山巅，听闻这番话的四大古老宗门强者，死一般地沉默着。

每一个人，目光都在闪烁不定，有的人在怀疑巫寂的说辞，还有的人内心相信了，却在思考着碎灭战场到底会发生什么惊天之变，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如果，如果是真的，那么碎灭战场必有天翻地覆的巨变发生。”许久许久以后，魏来看向三方的强者，以无比凝重地态度，说道：“诸位，此事我想大家必须立即，告知那些在碎灭战场深处，观战的神域者！”

“不错！”

三方强者，重重点头，毫不迟疑地，选择从这里第一时间离去。

虚灵教的教主屈奕，五行宗的几位宗主，还有通天阁的神域者，此时皆在碎灭战场深处，见证元魔大尊和莫珩的巅峰之战。

若，碎灭战场必有惨烈的一战，席卷所有人，那些神域者提前获知，还有可能避免。

巫寂也说了，过去不可逆，但尚未发生的未来，是存在着无穷变数，是能够被改变的。

“咻咻咻！”

一辆辆美轮美奂的飞行灵器，一道道祭出圣域的身影，迅速从山巅飞离。

留下者，眼中似笼罩着，永远消不掉的阴霾，一个个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大家，只是过来观战的，本不该相互间，爆发惨烈的战斗啊？”

“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导致汇聚于此，观望元魔大尊、莫珩大长老一战的，各方天地不同种族的强者，发生了激烈冲突！”

“该，如何才能避免呢？”

“我，要不要提前，从碎灭战场撤离？”

“我不走，会不会死？”

“……”

逗留山巅者，脸色和眼神，不断地变幻着，苦苦思量着，拿捏不定主意。

元魔大尊和莫珩的战斗细节，大家都忽然不再关注了，很多人的视线，灵魂的注意力，要么在巫寂身上。

要么，放到了别处。

巫寂端坐原地，古井无波，并没有太多情绪变化。

一阵子后，他忽然轻声说：“小天，你……最好趁早从碎灭战场脱身。”

聂天一惊，骇然道：“师傅，你不会看到我的尸体了吧？”

“这，倒是没有。”巫寂摇头，“我窥视将来时，内心特意想着，想着看你一下。结果，我的寿龄忽疯狂流逝，我意识到不对劲，主动截止了。你，似乎非常非常的特殊！似乎，想要捕捉你未来的动向，耗去的寿龄，比看莫珩他们，都要流逝的多的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聂天茫然，“不知道。”

“只有在未来，极其特殊关键重要的人物，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巫寂眼睛明熠，“这意味着，你的将来，有着能决定星空格局的力量。唯有能对天地，对千百生命种族，有重大影响者，才会如此。”

聂天嘿嘿一笑，傲然道：“没想到，我的将来，会如此精彩！”

“我没开玩笑。”巫寂神色认真，“哦，也对。既然你的将来，能影响星空格局，那么……你应该不会早早地死在碎灭战场。你要是这次死了，也就没将来和以后，不会使得我想看一眼你的过去，都消耗众多寿龄了。”

他的这番话，说的极其玄乎，可聂天还是听明白了。

——自己不会死！

巫寂悟透关键后，也突然不再劝说，任由聂天逗留于此。

“那个，那个，你看到的尸体中，有没有我的？”

赫连雄的一名麾下，不好意思地过来，站在巫寂身前，小声地询问。

巫寂抬头，盯着他，深深看了一阵子，缓缓点头，“好像有……”

那人如丧考批，垂头丧脸地，来到赫连雄面前。

“他也死了。”巫寂指向赫连雄。

赫连雄勃然变色。

“你们，还有你们，好像都死了，我看到了你们的尸体。”巫寂抬手，指向一些天之骄子的麾下，还有包括娄红烟和皇津南，“你们两个，也都死了。”

被他伸手点向的人，脸色难看至极。

可没有任何人，责怪他的说辞，精通时间之力者，乃世间最独特的存在，谁都不敢当他们的话，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还有人，没有被巫寂点名的，主动凑上前，将自己的那张脸，对向巫寂，询问巫寂有没有看到。

“抱歉，我只看了一眼将来，我所看到的东西，很片面，并非全部。”巫寂摇了摇头，很不负责任地说道：“你们或许死了，或许活着，我没看到，不能给予你们一个正确答案，所以你们自行斟酌吧。”

“我，反正在碎灭战场，也无法领悟元魔大尊和莫珩的战斗精髓，不如早点撤离。”终于有人，因恐惧而胆怯，说出了心声。

“我也是，我也看不出什么，干脆早点走吧。”

“一起，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鬼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