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学府、清晨时分。

偶尔有小猫小狗经过。但再怎么敏锐的动物感官，也察觉不了俞黎明与韩东的存在，仿佛有一个无形护罩，笼住两人。

“我竟然猜对了。”

韩东怔怔然的看着俞黎明。

天穹之上！

武宗之上竟然存在于大气层外。恐怕华国的古代传说，那些高居九重天阙的飘渺仙人，便是如今的武宗之上。

可是。

面对俞黎明的第二个问题，韩东不由有些迟疑。

住在哪儿？

武宗之上的法境，仍然是人，应该难以独自存活太空。就算是不再需要氧气、而且隔绝太空辐射、也总得有个供以歇息的地方。

“你们住在空间站？或者航空飞船？”韩东继续猜测。

“错了。”

俞黎明摇了摇头。

“陨石？月球？超越当今时代的宇宙飞船？”韩东一口气讲出所有可能。

愣了一下，俞黎明摇头失笑。

他拍了拍韩东肩膀：“你以为存有外星人？或是存有什么超古代遗留技术？我得承认，你们年青一代的习武人士，比我们的想象力更为广阔。”

外星生命，至少暂时没有。

至于古代遗留技术，实乃荒唐……时代一直在进步，无论武术还是科技尽皆在向上发展，岂有今不如古的道理。

“别猜了。”

“我们武宗之上的法境，皆有属于自己的卫星……我们平时生活在大气层之外的卫星内部。”俞黎明指了指碧蓝天穹，道出真相。

卫星？

韩东脸色怔住了。

所谓卫星，正是沿着闭合轨道的轨迹、环绕行星的天体。而人造卫星亦可称为卫星。

“不对。”

“绝非天然天体。”韩东眨巴两下弥漫震撼的眼睛：“看来应该是人造卫星了，武宗之上竟然生活在大气层之外的卫星内部。”

“哈哈。”

俞黎明脸上浮出笑意，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些隐秘本应由武宗境长辈告知。若无长辈，便由武术宗盟指定距离最近的武宗境，为之解惑。

但俞黎明有些好奇。

兼具盖世与传奇双重身份，且位列华国当代天骄的韩东，是否也有震撼之时……他如同钻石的脸庞，打量了一番怔怔出神的韩东，勾勒神秘笑意。

“其实卫星上的生活也不错。”

“虽然无人沟通，略有孤单。但我们经常看些书籍，而且还有一些热门的影视作品。只要我们发送卫星信号，即可提出要求，由武术宗盟全数提供。”

俞黎明淡淡笑道。

只要他们想看，哪怕有些尚未上映或是尚未通过审核的作品，亦可先睹为快，这是他们在卫星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

“可是。”

“你们为什么要驻留在大气层之外的卫星上？”韩东直截了当地问出至为关键的问题，让俞黎明脸上闪过沉凝之色。

“唉。”

俞黎明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们法境并不想离开这片土地。

星球陆地，孕育了人类的诞生与发展。哪怕称号三步武宗境可以伫立低空，也无非是暂时性的驻留。

简而言之。

无论在哪出生的人类，始终生活在大地上，脚踏实地才有生命感。

“我们不想离开。”

俞黎明开口道：“我们法境看似高高在上……咳咳，虽然我们确实高居九天之上，但每每透过卫星上的窗口，望向蔚蓝地球，内心思念实在难以衡量。”

卫星内部的环境，极其枯燥。

他们在习武之余，仅能通过少数娱乐活动，消磨时光……没有多姿多彩的景致，没有繁杂喧嚣的声音，更没有各式各样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

有些力量过于庞**境，已经在卫星内部生活了数十年。即使回归华国土地，最多停留半天而已。

“苦衷有二。”

“其一正是因为妖魔鬼怪。”俞黎明声音低沉：“媲美法境的妖魔鬼怪至少有上千尊，我们人类属于绝对劣势，只能与之略微制衡，签订一系列互不干扰的协议。”

“具体协议内容，等你晋级称号三步武宗境即可观看。”

韩东登时了然。

难怪看不到武宗之上的妖魔鬼怪迫害世间，原来是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宗之上，牵制住了这些媲美法境的妖魔鬼怪。

紧跟着。

俞黎明似乎认为这些协议有些耻辱，没再过多解释，转移话题：“而苦衷之二，正是我们法境难以停留在这片土地的根本原因。”

“我们的力量，太过庞大。”

“我们的身躯，几近能量。”

“恩，用当代的科学理论进行阐述，我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血肉之躯，体内趋近能量化，产生磁场，干扰地球运转。”

啊？

韩东脸色愕然，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曾经思考过武宗之上难以面世的原因，猜测出了一些可能……比如遭到某些神秘限制，亦或牵扯到了某些规则。

但无论如何。

他也想不到。

武宗之上难以临世的真正原因，竟然在于武宗之上的本身！

“不可能啊。”韩东连道：“请恕我多问一句，什么样的生命体磁场能干扰到星球运转？哪怕号称最强杀伤科技的核能，也影响不了整个星球。”

俞黎明轻轻搓动翠绿树叶。

“对。”

“你说得对。”

他眯着眼睛：“但你要知道，看似强大的人类，面对星球自然界的伟岸力量，脆弱的不值一提……没错，我们人类太渺小了。只需星球轻轻颤动，即可彻底摧毁整个文明。”

紧跟着。

俞黎明叹了口气。

他瞥了眼经过自己身旁的江南学府学子们，抬首望天，指了指略有稀薄的白云：“看到了吗，这是星球附带衍生的大气层假如大气层全数崩溃，破洞无数，你觉得人类还能生存吗？”

“不知道。”韩东摇摇头。

虽然自己学习不错，但奈何高中地理并不涉及这些高深知识。

“……”

俞黎明脸色一黑，沉默了。

若是大气层瓦解崩塌，整个地球表层的生物全都要灭绝，这么简单的常识韩东居然不知道。

“咳咳。”

俞黎明轻咳一声：“我们法境无时无刻不在汲取能量……武宗境凭借空气中的有益分子进行淬体。而我们法境则是通过吸收宇宙空间的玄奇粒子，增益己身，锤炼能量化身躯。”

“简单来讲。”

“我们的能量化身体具有磁场，自动吸扯宇宙粒子，强行在大气层开辟一条通道，以此令庞大的宇宙粒子降落，融入己身。”

哦。

韩东满脸茫然。

他仍然想不通，区区一个趋近能量化的人类，如何造成星球大气层的崩塌？

“真笨啊，你还不懂？”俞黎明摩挲着如同钻石的下巴：“华国古代有传说，仙人历经雷火劫，你可知晓？”

“我晓得。”韩东应道。

俞黎明简练的叙述了一番。

以科学理论解释

宇宙粒子通过大气层，两者碰撞，产生磅礴雷霆与炽烈火焰，还有一些罡风、重水之类的古怪东西，向法境坠落的同时，也对大气层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滴水尚能穿石，何况宇宙粒子？

日积月累之下，伤害极其恐怖！

尤其是法境巅峰者，牵扯巨量宇宙粒子。只需两日时光，即可造成雷霆遍空、火焰满穹，重水洒落、罡风席卷，进而造成一个直径高达数万米的大气层窟洞。

“法境？仙人？灾劫？”

韩东脸色发怔，颇感错愕。

他一直以为华国古代的传说，仅仅只是虚妄杜撰的虚假事迹，万万没想到仙人灾劫，竟然真的存在。

“等等。”

“古代有旱魃出世，赤地千里？古代有冤魂哀号，六月飞雪？古代有洪水滔滔，倾覆大地？”韩东震撼万分的盯着俞黎明。

难道。

这些玄幻传说，皆是武宗之上牵扯宇宙粒子，因而引发的异象？

“对。”

“你猜的没错。”俞黎明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有些促狭：“那位被民间称作旱魃的法境，气的火冒三丈。不过没办法，他天生红脸，浑身缭绕漆黑火焰，确实符合旱魃的形象。”

嘶。

韩东倒吸了口凉气。

哪怕古代传说略有夸张，但也侧面印证了武宗之上的伟力，这是可以抗衡天威的力量。

“可，可是。”

韩东仍然不太敢相信。

如此真相，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简直挑战他的固有思维。

“你别不信。”

俞黎明一脸正色道：“大气层的自然修复能力，远远弱于法境的破坏性伤害。你好歹也上过高中生，雪崩效应，星火燎原，这些你总该懂得。”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自己只是上过高中啊，韩东索性忽略了俞黎明的语病，慨叹道：“我只是想不到，通过武术，竟能以一己之力牵动整个世界的变化，未免太离谱了。”

但是。

有些时候。

越是荒唐，越是靠近真相。

“咳咳。”韩东问道：“俞先生，难道你们法境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吗？力量圆融掌控，应该可以杜绝这些影响吧？”

“不能。”

俞黎明摇了摇脑袋。

这与力量掌控无关，属于身体自发性的本能……譬如武宗境仍然需要氧气进行呼吸，根本没法遏制。

沉吟了一会儿。

韩东试探问道：“禁止全民习武？”

“这一原因，在于我们同妖魔鬼怪签订的协议。”俞黎明丝毫没有不耐烦，轻声道：“具体原因你以后自然知晓……况且，若与妖魔鬼怪开启战争，恐怕没等妖魔鬼怪灭绝，我们人类率先灭亡。”

试想。

法境只是日常生活，便能牵动宇宙粒子。若是全心练武，或是武力全开的激战，势必造成大气层的全数崩塌。

如此严重的后果，法境忌惮，妖魔也同样忌惮。

“咦？”

俞黎明刚解释完，脸色变了。

值此清晨时分，空气泛着凉意，树叶重归翠绿，万物复发生机，周围有着往来匆匆的学子们。

而不知不觉间。

碧蓝如洗的高空发生了一些微妙难言的变化，白云愈加稀薄，翡翠般的天穹似乎呈现透明趋势，宛若扫荡世界的灾难，即将降临。

恐怖！

阗寂希声的恐怖，持续堆积，正是灾劫来临的前兆。

“糟了。”

“我只想多聊会儿，没想到此次灾劫来得如此之快。看来我得着手准备回归卫星的行程了。”俞黎明轻叹一声，与韩东颔首示意，紧跟着化作一道蜿蜒不息的紫芒，腾空离开。

雷厉风行，不过如是。

紫芒消逝，难以察觉。

“呃。”

韩东脸色有点凝固了。

以他的强绝灵感，当然清晰感应到了上空的伟岸力量，仿佛高达千米的恐怖海啸，彷如寂静世间的磅礴火山，蕴涵摧毁一切的恐怖。

“真是可怕。”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或许法境存在可以一拳轰散乌云，翻江倒海，但面对星球大气层的离谱变化，终归有心无力。

正当此时嗡嗡。

揣在牛仔裤左侧口袋里的手机，强烈振动。

韩东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不断，显示十余条qq消息，还有张朦的来电短信提醒，大约是刚刚信号断掉了。

“什么？”

“刚刚法境俞黎明布置的护罩，竟能屏蔽我的手机信号……我这手机可是魅族x6啊！”

韩东顾不上惊诧，急忙前往教学楼。

没错。

学习异常重要。

他要认真参加专业课，悉心聆听知识坐在女孩儿张朦身边的座位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

江南省、苏河市。

嗡嗡。

搁在客厅沙发桌上的手机，发出来电铃声。

咝。

一口吸烟的声音。

咝。

第二口吸烟的声音。

“俞黎明这小子，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宁墨离眯着冷漠无情的眼眸，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来电……难道北海那只蛟龙妖魔真的诞生出世了？”

他并不想接听。

因为心情不好。

宁墨离当然有任性的资本，毕竟精神病人思路广，包括韩东也猜不透这位师尊的清奇思维方式。

“算了。”

“第四次来电，我就接听。”宁墨离闷闷抽了口烟，看着搁在沙发桌子上、重归寂静的手机。

一分钟。

十分钟。

直到第二十三分钟，手机嗡嗡作响，正是俞黎明的第四次来电。

“恩。”

“第五次来电，我就接听。”宁墨离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品读掌心里的书籍。

过了一会儿。

唰啦！

窗外闪过一道紫芒。

满头冒汗的法境俞黎明，面色古怪的伫立在宁墨离居住楼房之上的白云内部，颇感无奈的传音道：“宁老，您怎么死活不接电话？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您出事了，亏我从江南市腾空而至，您竟然在这儿悠闲看书？”

“而，而且看的还是”

恩？

而且什么？

宁墨离满脸无辜的站起身，幽幽然叹了口气：“黎明，这本书实在太好看了，我忍不住沉浸在书里，不能自拔。”

唰啦！

俞黎明顺着打开的窗户，降落客厅内部。

他瞥了眼宁墨离手里的书籍封面画着一只小猫咪，书名大概是什么儿童营养餐，专业厨师团队为孩童设计出长得高、长得壮、不生病的营养餐。

“呵呵。”

“宁老真是深谙养生之道。”俞黎明只能强颜欢笑，内心有点理解了天骄韩东的艰难。

当代天骄的成长史，何其不易。

单单想一想，俞黎明都对韩东生出赞叹之情。

“哼。”

宁墨离吧唧一口香烟，褶皱老脸弥漫冷漠：“你有何事？快点直说，别耽误我看书学习。”

“……”

俞黎明更加无语。

看一本儿童营养餐谱，您也好意思谈什么看书学习？

“无事请离开。”宁墨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宁老，宁老。”俞黎明索性直接开口道：“您可能还不知，韩东已是武宗境，且于昨日登上铁阳宗的山门，击败了称号第一步岑东生。”

下一刻。

啪嗒。

托在左掌心之上的书籍，沿着笔直坠落轨迹，砸在沙发边缘，弹到了客厅复合地板上。

“韩东？”

宁墨离脸色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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