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城门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原本呛人的火药味中又夹杂着某种腥臭的怪味，顿时让正德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捂着鼻子问道：“怎么这么臭，这是什么味道？”

后面的何家安小心地提醒道：“回陛下，这是腥臭。”

嗯，听到这两个字，正德的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一幕令人作呕的画面，刚刚的勇气顿时弱下来不少，有些担心地看着前方，脚步忍不住有种想要后退的感觉。

何家安本来就不想让正德看到那让另人惊悚的一面，若是胆子小一点的话，恐怕会给正德造成很大的心里阴影，这个责任自己可不想担当，所以连忙劝道：“陛下，接下来都是一些打扫战场的琐碎之事，还是由为臣代劳，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等到江大人领军回来之后，为臣再去通知你。”

“这……”何家安的话很是受用，可是正德却并不想领情，做为一个立志成为名将的皇上，这么点小困难又怎么能难得住自己呢。

所以，犹豫了一下之后，正德脸上又流露出坚毅的表情，默默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多时，一行人突然一转，大同的城门便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正德顿时感觉到自己的人生都像是被颠覆了一般。

在自己的印象中，城墙应该是高大的，巨大的条石露出灰白的颜色，精干的将士们身着光鲜的铠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墙上，单手扶住刀柄，虎视眈眈地望着远方的敌人。

可是这付完美的画面到了这里却变得支离破碎，城墙虽然还在，可是整面城墙都变成了红黑相间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有画家在上面挥笔作画一般。

往上看，城墙上面根本看不到多少的守军在，只剩下一尊尊虎蹲炮威武地趴在城墙上，炮口对准了远方，拱卫着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

往下看，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一片浓墨般的黑色，到处都分散着一些奇怪的物体，正德好奇地向着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物体走了过去，当何家安看清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立刻就挡到了正德的面前，连忙说道：“陛下也看过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闪开。”何家安却是不让正德看，正德就越是好奇，冷冷地瞪了何家安一眼，看到他依然不动，干脆自己一伸手就把何家安给扒拉到了一旁，自己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物体面前时仔细地看去。

“这……是什么？”看着这颜色通红的物体，正德顿时有些好奇，怎么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呢？

一旁的张永也有些不解，连忙招呼道：“何大人，快给万岁爷讲讲，这到底是什么？”

这可不怪我，是你们两个逼我说的，何家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慢悠悠地说道：“其实这个东西每个人身上都有，就是大家平时称呼的……肝。”

肝？

听到何家安的话，正德脸上的颜色以肉眼以见的速度变了颜色，身体连忙站了起来，惊惧的目光看着何家安，还不等他发问，自己就觉得嗓子眼里面好像是涌上来什么似的，一张口‘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正德的行为顿时起了一个带头的作用，早已经憋得脸通红的张永也跟着吐了出来，更别提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小太监，一时间，何家安的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这下可把何家安给恶心坏了，自己虽然对这种味道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对呕吐的味道却没有习惯，再加上身边这些人狼狈的模样，自己顿时也觉得胃里一阵的不舒服，连忙跑到了一旁稍稍喘了口气，却再也不敢回头看正德等人狼狈的模样。

吐了好一阵子，这才把胃里的东西给吐得干净，正德有些虚弱地站了起来，这才感到好受了些，自己也不再装什么英雄豪杰，直接挥挥手，扭头便走。

正德一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何家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生起一片感慨，想了想自己干脆又上了城墙，极目远望却依然没有看到江彬大军的影子，自己心里不由生起一丝阴霾，算起来江彬这时候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呢？

自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之后，江彬的心就立刻飞回到了大同城内，心里盼望着皇上可千万别出事，他要是一出事别说是自己，恐怕整个大同都得为他陪葬不可。

只是他这么一匆忙赶路，手下的人倒是不愿意了，那些马上的骑兵还好，风一般地冲过来，又风一般地退回去，除了要多多爱惜一下战马的体力之外倒也没什么。

可是那些步兵却不干了，大同的步兵再加上从京师里带来的五军营，加起来也有数万之多，就这么跟着你跑了几十里路，结果连一仗都没打就要再跑回去，你这不是溜人玩呢吗。

一时间抱怨声四起，更有甚者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跑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早就空荡荡的，可是偏偏在江彬的作战计划中打的是速战速决的准备，每个人身上除了一点干粮和清水之外，根本就没有带行军用的锅。

步兵这样也就罢了，现在马军也不干了，马力是有限的，总不能来回这样的奔跑，恐怕跟你跑回去之后，这匹马也就废掉了，渐渐的队伍是越拉越长，越拉越散，等到江彬跑了一阵再回头看时，却惊讶地发现身后居然只剩下几百人的一支队伍。

“人都到哪里去了？”江彬停下马，惊讶地问道。

身后的侯费喘着粗气道：“大人，不能在这么跑了，再这么跑下去，马都废掉了。”

江彬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确不对，可是想想万岁爷现在处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之中，自己若是不赶快回去救援的话，说不定就会被鞑靼人给得手，到时候这些战马又算了什么。

就在江彬刚想把人马召集齐，急速赶回大同之时，突然耳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视线中从一侧的山包后绕出来一队人马，向着自己的后军便冲了过去。

看到这里，江彬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失去了阵形的步军哪里是骑兵的对手，等待他们的分明就是一场痛快的屠杀。

这时也顾不上大同城中的正德，江彬连忙拨转马头，大声地喊道：“快，冲回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