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点后江烟雨对赤绚神子的师娘多了一分忌惮，这女子揣度人心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地厉害，他估计就算是那些活过了几万年几十万年的老怪物都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江烟雨绝不会主动把无始神帝极有可能就是太古四帝中的无极古帝的消息传扬出去，这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只会帮赤黎神宗获得极大的声誉和底蕴，到了那种时候赤黎神宗再来找帝朝的麻烦那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

“师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赤绚神子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他对自己的师尊敬畏有加印象里也一直把无始神帝当成最亲近的人，然而听到这个消息他却突然觉得师尊一下子成了远不可及的存在让自己倍感陌生。

“是真的，你师尊是太古四帝中的无极古帝转世，他把这个秘密告诉师娘时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直到他说出了很多常人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后我才相信，你师尊他转世重修为的就是打破前世的魔障突破圣帝境，师娘为了让你师尊得偿所愿所以才主动离开赤黎神宗来到这里。”

赤绚神子面露不解之色，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师尊突破圣帝境就必然要让师娘离开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因果关系？

江烟雨也在猜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系，在他看来无极古帝在太古时期修炼到半步圣帝境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成就了，毕竟一元宇宙在那个时候便不能诞生出圣帝境修士了因此太古四帝只是受宇宙法则限制而已换做别的地方必然一飞冲天。

他不明白赤绚神子的师娘和无始神帝分开与突破圣帝境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只要这两人不在一起无始神帝就能打破屏障突破到圣帝境，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而又荒谬的事情？

布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师尊他在太古时期就已经触摸到了圣帝境的边缘，轮回转世之后更是厚积薄发差不多突破到了那层屏障但只差一步，那一步就是彻底绝情心中只有大道，师娘为了让你师尊能够实现这个愿望就主动提出要离开他的身边，因为我不这么做你师尊是绝对跨不过这道槛的他会心里一直有我。”

江烟雨脸色古怪，说实话他觉得赤绚神子的师娘说出这种话来让人忍不住发笑，无始神帝到底喜欢上了她哪一点才能如此念念不忘，该不会这世上真的有那种只为内在折服却完全不介意模样的那种人？

扪心自问如果薛菡萱、北冥月、姜冰筱变成眼前这个女人这般江烟雨很难说自己依旧会至死不渝，这不是说他对三女的感情不够真挚而是正常人的想法就是不想看到丑的事物。

江烟雨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三女恢复容貌，就算一时之间没有办法但他绝对会找到办法让三女恢复容貌，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江烟雨才无法理解无始神帝怎么会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都不能下定决心斩情突破圣帝境。

无始神帝如果真的是太古四帝中的无极古帝转世那他的目的就只有突破圣帝境而已，为此不要说斩情了就算是把自己斩了也在所不惜，江烟雨不想说赤绚神子的师娘是在自作多情但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赤绚神子欲言又止，他记忆中师尊好像对师娘也不是特别喜欢只能说得上是不冷不热，而且就算自己把师娘当成至亲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师娘的长相而喜欢她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审美。

犹豫了一下赤绚神子开口问道：“师娘，你是怎么和师尊相识的？”

布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是在回忆，幽幽道：“当初还是你师尊先喜欢上我的，那个时候师娘我比武招亲谁能打得过我就娶我为妻，你师尊是唯一一个敢和我动手的，虽然他那时候没打过我还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但那时候师娘我就决定非他不嫁了。”

在一旁的江烟雨越听越觉得像是在听故事，他想象了一下风华正茂的无始神帝对一名奇丑女子的动了心于是决定参加比武招亲最后还没打过，这幅诡异的画面让自己难以接受当即道：“山谷外面的禁制是无始神帝布置的吗，他在你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看过你一次？”

布衣女子的神情一僵，随即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许久道：“那些禁制是无始他亲手布置下的为了防止别人进到这里对妾身不利。”

她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剩下的那个问题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用沉默以待，江烟雨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口道：“无始神帝应该是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你吧？”

“妾身不知道，或许他来过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毕竟无始为了我连突破圣帝境都不能下定决定绝不会忘记我……”

江烟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还在喃喃自语的布衣女子什么都没有再说，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人被关在这里差不多疯了不然也不会连这种事情都回答得模糊不清。

无始神帝不是舍不下她相反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斩情突破圣帝境所以把她留在了这里并且几百年从来没有看过她一次，而她却是傻傻地以为当初是自己为了成全无始神帝才甘心跑到冰神窟的深处一待就是好几百年的时间。

或许从进入冰神窟的第一天前这个女人就在期待着无始神帝会来再见她一面亲口告诉自己愿意为了她放弃突破圣帝境这种话，但残酷的事实却让她明白无始神帝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无疑是表明了决心。

在日复一日满怀希望的漫长等待之后这个女人已经搞不清楚现实和幻想说是半疯了也不为过，江烟雨对她既有同情也有无语，先不论无始神帝当初是怎么和她走到一起的但显然到头来是这个女人用情最深直到现在都没有忘掉无始神帝甚至都没接受无始神帝从一开始就抛弃她的事实。

江烟雨犹豫一下将一枚巴掌大小的棋子拿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道：“这是太虚神旗，是无极古帝的本命法宝，我手上只有一面，若是你想见无始神帝一面只要告诉他你手里有太虚神旗就行。”

这枚太虚神旗是他从纳兰元的手里得来的，可惜太虚神旗只要不是完整的威能就大打折扣，原本自己还打算找到另一枚太虚神旗组成完整但他在知道无始神帝就是太古四帝中的无极古帝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谁也说不准另一枚太虚神旗是不是在无始神帝的手里，一旦如此那他想从无始神帝的手里拿到另一枚太虚神旗和自己身上的组成一套就有些不现实了，更不用说这件法宝原本就是属于对方的怎么看迟早都会找回去放在自己身上只会添麻烦。

再加上赤绚神子的师娘刚刚把一枚天凤钗给了他，自己虽然不知道这枚天凤钗是用什么炼制而成的但想必不会比单独的一枚太虚神旗差到哪里去因此拿太虚神旗还来这枚天凤钗也不算吃亏。

至于赤绚神子和自己赔礼道歉之前就已经把无相神决给他了因此江烟雨还是挺满意的并且想帮赤绚神子的师娘一把满足一下这个女人想再见一面无始神帝的心愿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看着江烟雨拿出来的这面小旗赤绚神子心中一惊，太虚神旗是太古四宝之一他当然知道，没想到对方竟然大方到主动拿出来送给师娘，回过神来立即躬身抱拳道：“多谢前辈。”

他知道有了这枚太虚神旗绝对可以满足师娘再见一次师尊的心愿并当面问清楚师尊现如今心底到底还有没有她，不然的话师娘继续被困在这个地方只会变得更加异常早晚会出什么事情。

布衣女子也是将目光落在了太虚神旗上眼睛之中含有光芒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智，开口道：“多谢道友的好意，妾身无以为报……”

不等布衣女子继续说下去江烟雨就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离去，了却了和赤绚神子之间的因果后他的心境也有所提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因此不想再和对方说些什么客套话。

此时此刻江烟雨只想着尽快找到通天子把圣人之血交给对方然后看看能从通天子的手里得到什么好处，对方可是许诺过自己只要他能带回圣人之血就给自己一个大机缘，对于通天子口中的“大机缘”江烟雨可是期待得很总觉得一定非比寻常。

看着江烟雨离去的背影布衣女子缓缓收回目光，对着一旁的赤绚神子道：“绚儿，此人当真是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从玄灭境修炼到了今日这种境界吗？”

赤绚神子知道师娘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他十几年前刚刚来到太乙域时就被我遇到了，那个时候的他只有玄灭境修为我随手可灭，但他却在加入万道书院之前以一己之力和衡断角七大世家相抗衡还处于上风。

那个时候的他似乎已经是玄化境了，而且还在衡断神山得到了黑龙帝的传承，之所以被七大世家盯上也是因为黑龙帝传承，可惜七大世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有想到被他们为难的是万道书院的弟子。”

顿了顿，赤绚神子继续说道：“七大世家亡他之心不死可惜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退出了万道书院重新变成了一名散修并且还跑到了紫极上宗的山门灭人满宗占山为王一副打算开宗立派的架势。

原本我以为他那次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引来了很多的敌人其中光是神尊境就两只手数不过来了因此必定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偏偏把来犯之敌全都杀光了还靠着‘爆神丹’杀了数名神尊一下子得到了‘杀星’的称号。

不过传言他在杀了对手之后也因为服用‘爆神丹’时反噬而死了却没想到还活着并且突破到了今日这种境界，师娘，这个人还真是厉害得很像是怎么样都不会死掉，该不会也是什么太古修士转世重修吧？”

若是江烟雨还留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对赤绚神子把他在太乙域近些年来的经历打探得清清楚楚而感到惊讶，毕竟越关注一个人便意味着越在意一个人赤绚神子这么在意自己只有可能是为了从他身上找回面子。

然而赤绚神子把自己在太乙域近些年的经历全都打探清楚后却怀疑他是太古修士转世重修这就有些让人感觉哭笑不得了，江烟雨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太古时期的老怪物充其量只是在东月大陆多活了几世才侥幸走出“牢笼”的幸运儿而已。

布衣女子眼神明灭不定，缓缓点头道：“就算不是太古修士转世重修此子也大有来头，绚儿，你和他结仇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好在此人的心境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不会把以前的恩怨放在心里不然师娘也没办法保护你。”

她当然知道赤绚神子来找自己一方面也是为了向她求助寄希望于自己阻止江烟雨动杀心，不过她清楚如果真的动手自己根本不能阻止对方，她在江烟雨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神帝之威，即使对方再逆天也不可能只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就从玄灭境突破到神帝境因此极有可能是江烟雨在肉身上突破到了神帝体。

一个年纪轻轻就突破到神帝体的修士何止是了不得简直就是逆天，布衣女子突然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赤绚神子立即知道他不是命大才活到了现在多半是已经在对方的手底下吃过大亏说不定是靠无始神帝留在识海里的神念才活到今日的。

念及于此布衣女子神情肃穆道：“绚儿，你天资不低，就是性子躁了点，若是你能改掉这一点将来必定可以成为一方神帝继承你师尊的衣钵，他的心里只有突破圣帝境这一个心思到时候恐怕会立即离开太乙域前往别处，一旦如此赤黎神宗便需要一个新的主心骨身为神子的你再合适不过了。

师娘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在你的带领下赤绚神子能变得不断强大起来而不是像其它宗门那样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被人彻底遗忘掉，你师尊也不会想看到你变成那副样子的，他对你应该还寄予厚望说不定很快就会把赤黎神宗交给你来掌管。”

赤绚神子被布衣女子的一番话惊到了，他不会怀疑师娘的话因此第一反应就是点头答应下来，道：“师娘，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树敌了，从今往后我会多动些脑子来修炼。”

听他这么说布衣女子放下心来，看了看手中的太虚神旗，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到赤绚神子道：“师娘，我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师尊再来见你一面的。”

赤绚神子知道师娘想要说些什么，他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就离开了山谷，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明白就算师尊是太古四帝中的无极古帝轮回转世也不能辜负师娘，自己必须想办法让师尊来冰神窟与师娘相见把两人的心思全都讲清楚不然只会留下更多的遗憾。

布衣女子温和地笑了笑取出一面镜子照了照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脸上轻轻一抹扭曲的五官立即变得协调起来，粗糙的皮肤也掉落下来显现出玉肤冰肌整个人看上去哪里和丑有一丝关系简直就是倾国倾城。

布衣女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望了望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茅草屋走去，数日之后一名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谷之中，他神色平静地在山谷中扫了一眼便朝着那座显眼的茅草屋走去推门而入。

在与坐在房中的那道身影四目相对的瞬间无始神帝缓缓开口道：“你还是违背了当初和我之间的约定把我的来历说出去了，而且你还把隐藏起来的相貌重新显示出来，双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坐在房间中的女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门关上把无始神帝拉到了身旁坐下来，盯着对方的脸看了片刻方才道：“你是为了太虚神旗来的还是为了来看妾身，不要说谎，妾身可以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就算你突破到了圣帝境也瞒不过我。”

无始神帝默然，许久道：“我是为了太虚神旗来的，那是我之前的本命法宝，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但只找到一面还缺少一面，听说剩下的这一面就在你手里所以我来拿了。”

被无始神帝称作“双儿”的女子绝美的脸上露出苍白之色，因为她感受到对方说出这句话时心境没有一丝变化就连语气神情都显得极其自然，这意味着自己的夫君是真的只是为了太虚神旗才来看她的并没有其它原因。

“……妾身明白了，这是太虚神旗，你拿去吧。”

“双儿”一脸痛苦之色地取出了太虚神旗便不再多说什么，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在听到对方说的第一个字时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因此再说些什么也是无用功。

无始神帝接过太虚神旗站起身来便离开了茅草屋正如他来时没有任何征兆又离开了这片山谷，一直低头不语的“双儿”忽地取出一枚丹药翻手就丢入了腹中，不等这枚丹药落入丹田运转开来一道温和的气息便从身后传来将这枚毒丹摄取出来落在角落中。

“你果然是还在乎我的，我就知道你没忘了我，不然这几百年你早就可以突破到圣帝境了……”

“双儿”转过身来一脸激动都看着帮她把毒丹取出来的无始神帝，这是自己最后的办法如果服用下去之后没人会来帮自己那她就决定干脆一死百了反正自己所在乎的人和物都已经不存在了。

但若是有人可以帮她把这枚毒丹取出来的话就意味着自己的试探达到了，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自己的夫君还是在乎着她的不然不会在走了之后还去而复返救了自己一命。

无始神帝脸上有一抹无奈之色，他从认识对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的心早就被这个女人摸透了，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可以放下这段感情开始斩情突破圣帝境但没想到其实自己只是自欺欺人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忘记对方。

“你这又是何苦，倘若我真没有回来救你那你岂不是就要死了，绚儿知道了他定然会恨我一辈子。”

“双儿”展颜一笑，笑中含泪，摇头道：“绚儿不会恨你的，他现在知道你就是无极古帝不知道有多敬畏你呢，你如果把自己的身份宣扬出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着抢着来巴结你，说不定那时候才会因为挑得眼花了把我忘记了。”

无始神帝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看面前这座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茅草屋以及外面的几亩田地缓缓开口道：“我改变主意了，斩情并不是唯一一条可以让我突破圣帝境的办法，本帝要以情入道开创有情道，双儿，跟我回去吧，有你在身边我才觉得心安，你可知道在你离开我后我的修为非但没有丝毫寸进反而倒退了些许。”

“双儿”欢喜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一切都值了，放弃无情道选择有情道这是她几百年前就想告诉对方的话但自己却知道凭借她的口是没办法让一个拥有了几十万年执念的人明白这一点的。

因此她才主动提出要离开赤黎神宗来到冰神窟的深处一待就是几百年的时间，为了让夫君明白无情道根本就不是适合他的道自己甘心等无数年只要对方能明白这一点。

无始神帝也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的妻子当初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在心底感慨了一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还是忍不住问道：“双儿，你是怎么知道我不适合无情道的？”

这是让他不明白的地方，自己都修炼了几十万年的时间到头来却迷失了方向反倒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看穿了这一点，即便是因为对方心思玲珑但也有点不可思议连他都想要追问出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