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有点腥咸，站在大轮船的外走廊上，看着翻滚的波涛，邓展张开双手，被这海风吹着，有飞起来的感觉。

“莺莺，你懂水性吗？”邓展忽然问。

蔡莺莺就站在他的边上，陪着他。

黄尚坤那些人坐在里面陪着他妈妈打牌，老人家估计是有点晕船，但是牌局一开，那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晕眩什么的，早就消失在九霄云外了。

“会一点点。”蔡莺莺腼腆地点点头，海边长大的姑娘，哪能不懂水性，“我记得我太爷爷那一辈，就是出海打渔的。但到了我爷爷那一辈，他就比较懒惰，没做这一行了。”

“打渔也不容易啊。”邓展叹了叹，从很多的美食节目中他有看到，做渔民的的确不容易。

在澳岛那就更加不容易了，这里物产贫乏，所以导致各种消费反而比物产丰富的内陆要贵得多。

在很多人眼里，打渔还不如开赌场。

就算没有钱开赌场，当个赌徒，小赌养家糊口，大赌发家致富！至少很多人会这么想。

“这边赌场真的很多吗？”

“多啊，到处都是啊，等你上岸看看就知道了。几乎到处都是，而且基本都搞得很豪华，看起来跟皇宫一样呢。其实有时候拿这边的赌场跟内陆的赌场比起来，总觉得内陆的太小家子气。”蔡莺莺说。

邓展失笑：“那肯定咯，赌场在这里是合法的，但是在内陆是违法的。既然是违法的，如果还搞得富丽堂皇，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倘若赌场在内陆合法了，我敢保证，绝对会涌现出一大把比皇宫更要富丽堂皇的赌场。”

“那倒是。”蔡莺莺笑笑，“说起来，我以前其实很不喜欢荷官这个职业的，因为总是要跟赌徒混在一起，我很不喜欢赌徒。但后来慢慢的，也感觉这职业挺有意思的。”

“为什么呢？”

“因为赌场上，可以看到各色各样的人物性格，有时候输了有时候赢了，小小的一个赌桌，仿佛也是融合了世间百态。”

“你倒是从赌桌上看到了人生哲学了。”

“呵，当然啦，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肯定要乐观一点呀。”

邓展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笑，可始终却有点心不在焉。

“想你妈妈了？”邓展攀住她的肩膀。

而她也顺势将头枕在邓展的肩上，轻轻点头：“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必安慰，想哭就哭，想怀念就怀念。普通人的一辈子，出生到死亡都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轮回的话，那么我相信，你母亲下辈子应该会过得很好的，而你若也这么想的话。或许也就不必为她的离去而伤心了。”邓展说道。

“妈妈其实对我很好的，只是……只是后来……她也身不由己。”

“我能理解。”

“她幸苦了一辈子，也委屈了一辈子，我……我曾一直想着给她养老，接她来内陆，但没想到这个想法还没实现，她就……”蔡莺莺泪水在夺眶而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做后辈的，想着孝顺的时候，其实的确是往往在你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你长大的时候，长辈们，父母们，其实已经是老了。他们为了不给你添负担，不增加你的烦恼，总跟你们说不用给他们买这个买那个，也不用总惦记着他们。但事实上，他们总说着反话。

也许，这就是天下父母心。

“她最后的时间说想看我的，但我……但我……”蔡莺莺这一发泄出来，就再也止不住了。声音都哭得哽咽了。

邓展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关系，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你还是可以看到她的。”

俗话说人死之后，七天还魂。

但事实上，并没有这个说法的。魂魄脱离了身体之后，在外界是最多生存七天而已。

如果进入了特殊环境，那么生存的时间会加长。

蔡莺莺的母亲死了，到今日还没有七天。

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这次回去还能碰到她那没消散的魂魄。

见魂如见人，若真能见到，也能免除蔡莺莺的一大遗憾。

蔡莺莺哭了一阵，慢慢停歇下来，擦去眼泪，也回想起邓展的话。

她知道邓展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也知道邓展的本事。

“展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魄和鬼怪的吗？”蔡莺莺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邓展一笑，为她擦去眼泪，“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我这次回去，真的可以见到……妈妈吗？”

“我不敢保证，但是如果她魂魄没消散的话，是可以的。”

航程没有多久，也几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停靠岸后，大家就张罗着下船。

貌似蔡莺莺跟继父那边电话联系，继父还专门派人过来接她的。

电话里说，她的那个弟弟也会过来。

邓展、蔡莺莺、黄尚坤和他母亲、女儿、妻子、四郎仔、阿虎，过了海关出站的时候。接送那边，的确是早有人等在这里了。

当他们看到了蔡莺莺，立刻就高声喊叫了起来。

蔡莺莺人长得漂亮，如今又打扮得很华贵，在人群当中自然是相当惹眼的。

通行过来的不少人，还以为她是什么电影明星。

来接的人，有三个。

其中一个个子小的，就是蔡莺莺的弟弟了。

年纪也不大，才6岁而已，他的名字，很特殊。

听蔡莺莺说，叫胡满贯。因为当时她继父迷上了赌博，天天想着大满贯，所以有了孩子之后，想都没想，名字就叫胡满贯了。

而她继父的名字，也很有色彩，叫胡润发。

跟澳岛对面的香江岛的某位明星同一个名字——胡润发。

对于这个弟弟，在蔡莺莺的心里的感觉是既陌生，又复杂。

说陌生，她们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当时她离开的时候，弟弟还没懂事，甚至都不认识她了。

说复杂，母亲后来有了他之后，对于她自然就少了很多关怀。虽然是身不由己，苦衷很多，但事实而论，这个陌生的弟弟，抢夺了她很多东西。

虽说不上有什么怨念，但对于这个弟弟，也没什么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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