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耀被这突然的转折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前一秒还在震惊袁浩精湛的演技欺骗了自己，下一秒狂傲的袁浩就被姬香兰一口吞了。

他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画面，化为圆球的姬香兰还在不断的膨胀，而身后的水尸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疯了似的跑回河里，它们杂乱无章的头发漂浮在河面，就像是一滩又一摊黑色的墨迹在水中晕开，诡异至极。

而姬香兰的身体里陆续冒出了很多的水泡，水泡一边炸开，一边向沈光耀滚了过来，因为完全看不见五官和四肢，所以完全看不出此刻的姬香兰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

沈光耀推开压在身上的老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可怕肉球，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1.放弃老人，独自逃命。

2.拖着老人，尽力逃走。

3.待在原地，和老人共存亡。

沈光耀是不可能忘记老人帮助自己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一个文弱书生，也不可能背着老人逃走，所以只能待在原地，不停的摇晃着他，希望能把他摇醒，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老人家，醒醒，快点醒醒。”

袁浩那一棍的力道有些重了，老人像是晕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看着掉落在老人身旁的黑色铜钱，下一秒已经把它们握在手里。

虽然没有办法把它们变成长剑，但是沈光耀记得这铜钱的杀伤力，仔细想想，这铜钱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起码可以扔出去。

没有时间犹豫，他拿起一枚铜钱就砸向姬香兰，黑色铜钱在触碰到姬香兰的瞬间，就像是一枚火炭烙印在湿满液体的皮肤，一层白色的肉焦白烟从她的表皮升起，而姬香兰只能痛苦的嚎叫。

“啊啊啊~负心人，你拿什么伤我？”

“对不起了，姬香兰。”沈光耀看到这黑色铜钱效果显著，于是又拿出一枚铜钱，对着那个满是血色褶皱的肉球砸了过去，这一下又是烫出了一个焦红的烙印。

姬香兰的身上炸裂的水泡越来越多，白色的浓水流尽之后，漏出了里面红色的血肉，血肉里面是一张张痛苦呻吟的人脸，他们或是悲泣，或是嚎叫，或是哀伤，而这一切，都是拜姬香兰所赐。

这些男性面孔应该就是生前被姬香兰迷惑杀害的应考书生，他们的模样被深深印在姬香兰的表面，极其痛苦。

沈光耀听了好几个不同模样的传言，可不管姬香兰生前是如何善良可敬，此刻的她就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恐怖厉鬼，想到这里，沈光耀手中的铜钱洒的更快。

在一阵愈加痛苦的哀嚎中，老人被吵得醒了过来，看到的第一眼却是沈光耀这个毛头小子在浪费自己的铜钱，心中更是大气，“小子，我这铜钱可不是这样用的。”

“老人家，你醒了？”沈光耀大喜，坚持了这么久，总算换来了老人的清醒。

“别再浪费我的铜钱了，把剩下的拿给我。”

沈光耀听到之后，赶忙跑向老人，把手里剩下的半数铜钱给了他，“在下也不知道要怎么用这铜钱，只是刚才情况危急，所以不得已而为，希望老人家不要见怪。”

“我知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就看老头子我的了。”

老人看了剩下的小半铜钱，凭空的一抓，这铜钱已经无法变成一把长剑，充其量也就是一把短刃的样子，看到这里，沈光耀才知道刚才老人为什么要说自己浪费，原来这铜钱虽然能给姬香兰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是同样的，用过一次之后，这铜钱也就变成了一片废铁。

“姬香兰，不管是前世今生，既然你选择了化鬼害人，那么你就必须承受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苦。”老人说完，脚下生风，微微用力便冲到了哀嚎的姬香兰面前，手中短刃扎进了肉球之中。

此时痛苦的不止姬香兰，还有附着在肉球表面的无数面孔，他们的面目狰狞，表情一致，口中十几种声音同时大喊，“老匹夫，休得伤我。”

老人也不废话，将短刃向下划开，血色的肉球被渐渐划开表面，露出了里面跳动的内核，这内核是一颗腐白的心脏。

这心脏的血色很淡，却还在跳动，心脏表面是一张女性的面孔，正是传言中的女鬼，姬香兰！

她看着凶神恶煞的老人，把短刃硬生生插入自己眉间，身体却无力阻止，“不要啊~~~”

老人不忍看她痛苦，缓缓闭上了眼睛，送她最后一程。

心脏似乎承受不了短刃的伤害，里面不断有白色的浊液流出来，表面也渐渐膨胀，就像是要爆开一样，沈光耀看的真切，却不知道如何提醒老人，只能尽力跑向老人，一把拉开他。

心脏膨胀到了一定程度，终于爆裂开来，白色的浊液撒了一地，沈光耀和老人承受不了爆炸带来的冲击波，被直接轰进了河里。

夜色浸黑的河里，沈光耀不懂水性，渐渐下沉，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睁开眼睛，却看见，河水之下，数十具森白的水尸竖直的漂浮在河水之下，身残体缺，体内空空如也，眼眶闪着幽绿的光。

没想到老人之前灭了这么多水尸，这河里居然还剩下这么多。

沈光耀想不了这么多，虽然他想呼喊求救，但是又有谁能救得了自己。

一水无垠，自己像是一颗砂砾般沉了下去，或许百年之后，根本无人记得自己。

黑暗里，绝望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沈光耀的衣领，把他拖上了岸。

老人看着尚有鼻息的小子，一拳锤在他的下腹。

这一拳相当用力，老人用了平时三倍的力气，一是他听信袁浩谣言，阻止自己击杀姬香兰，二是浪费了自己半数以上的黑色铜钱，但是最后他又救了自己，所以三才是帮他把体内积聚的水拍了出来。

沈光耀大口的吐着河水，一想到河里恶心的浮尸，又吐出了不少东西。

看着老人积怨的眼神，他只好悻悻的笑了两声，连连道谢，“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沈光耀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