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耀跟着袁浩一路跑，从河畔闯入林间深处，一路上虽然黑的出奇，却因为有袁浩领着，所以也没遇到什么阻碍，正如他所说，两人在林中找了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

看到周围没有水尸，沈光耀暂时放心下来，跪在地上，显然累坏了，他调整了呼吸，脑海中还在浮现姬香兰吞食王鸣一的画面，“那姬香兰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然可怕，不然民间也不会流传这么多关于她的传言。”袁浩擦了下脸上的汗。

“不过，多亏了袁兄，不然我恐怕就掉进赵炝的陷阱里了，”可是他转念一想，“这姬香兰不是女鬼，专杀赴京考生，为什么连女人都杀...”

“那是...因为一个人。”

“谁？”

“书生抛弃了姬香兰之后，娶的一名女子。”

“你是说传言中的那个官宦千金？”

“对，其实整件事情还有另外一说，不知沈兄有没有兴趣，听一下。”袁浩语气中带着一种遗憾，他看向沈光耀的表情有些凄凉。

沈光耀看了下四周，虽然没有水尸，却也安静的出奇。

1.可以，那就说说吧，我很感兴趣。

2.现在还是逃命要紧，等我们安全了，再说给我听吧。

3.我心里已经够害怕了，求求你就别再说了。

沈光耀感觉袁浩口中的另一个故事可能更有隐情，于是点点头，“可以，那就说说吧，我很感兴趣。”

“相传初唐有一书生，他无权无势，乡试不佳，一直处在无人问津的低谷，每年的七月初四，江枫河畔都有大型的河灯出展，届时还会有姑苏的很多艺姬当众表演，是为一大盛事。”

“那一天，星光璀璨，明月浩然，书生就在那江枫河畔饮酒，寒窗十年却没有高中，他一时心灰意冷，想要投河。”

“那他最后投河了吗？”沈光耀想起自己的经历，如果自己这次没中，估计心中也会抑郁。

“投了，懦弱的书生觉得自己的人生没了意义，便一头扎进河里，只是冥冥之中，若有定数，他尚有一息，于是顺着河流一直漂到了河灯展，被一锦船救起。”

“那船本是艺姬表演的商船，本来没人愿意救这濒死的书生，是船上的花魁，一直劝说，最后众人才一起将他救了上来。”

袁浩耐心的说着，就好像是自己亲眼看见一样，“而那花魁便是姬香兰，她将书生救起之后，更是力排众议，把他带到了青楼之中修养，绝世花魁，从没有让任何一个男子进入过她的闺房，一个落榜书生又何德何能，待这书生醒来之后，看到眼前的女子，第一眼便惊为天人，此等绝色，只有梦中初现，而此刻却惊艳在自己眼中，试问他如何消受的起。”

“一时间，书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醒来之后就急忙离开，可惜没走几步，就因虚弱倒在地上，被推门而入的姬香兰看到了。”

“女子温柔善良，问清了缘由之后，不仅没有觉得书生懦弱，反而鼓励他继续尝试。”

“或许书生也是第一次被这么鼓励吧，曾经的他只要想起家中父母失望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痛，现在有了女子的支持，他重拾了信心，为了感激女子，就为她画了幅肖像，并且提了句诗。”

“晚岚秋徐皎月残，云裳星奕柳青楠，问世哪端绕梁庬，不跃龙门不返凰”

“书生本以为女子只是一名艺姬，看不出诗中深意，却不知道女子不仅看透，还暗中答应了书生，从此告别浮沉，与书生相伴而一。”

沈光耀知道，女子想要脱离青楼歌场，花费的钱财可不是小数，“那书生不是落第之人吗，哪来的钱财为女子赎身，更何况这女子还是一花魁。”

“当然不是书生，是姬香兰自己的钱，她用这红尘场所得来的钱财，不仅给自己赎了身，还给书生换了一山下茅屋，两人相伴而栖，日子过得也是潇洒。”

“三年的相伴转瞬即逝，书生苦读三年，又到了进京的日子，这次总算得偿所愿，高中名第，可是他却不知道，人一旦入了官场，从此就没了自由，他被逼娶了官家女子，一步二入都有人同进同出，宛若笼中之鸟，心系一人，却无展翅之能。‘’

“直到那日，他找了一个深信之人回到山下茅屋，打探女子的消息，可没想到的是这人传来的消息却令他几近崩溃，姬香兰已经投河自尽了，投的河正是书生获救的江枫河。”

“书生以为是自己没有及时脱身，以为是自己辜负了女子，在苟活了几天之后，也脱离了尘世的苦海。”

“殉情了？”沈光耀问道。

“正是。”

“可是之前不是说那书生背信弃义，不仅抛弃了姬香兰，还找人...”

“对，这话也说的没错，那人正是书生找去查探女子消息的深信之人，这人在见到姬香兰时，被其美貌吸引，在那山下茅屋毁了她的清白，这也是书生自作孽，轻易相信了别人，才最终导致了爱人的香消玉殒。”

“竟然还有这种事？”沈光耀也感到惋惜，“如果这才是事实的话，那这书生到底有错没错，当真不好说。”

“有错，而且是大错特错，一错，为了心中所愿的功名报复，离别所爱，二错，入了官场却畏首畏尾，毫无担当，三错，轻信他人，竟然...”

袁浩越来越激动，额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这故事说的就好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袁浩接着说，“还有第四错，错在他们本就不该相遇，就该让那河水淹死无能的书生，这样一来，香兰还是那个美若天仙，声色聚美，沉浮于世的花魁。”

沈光耀听的真切，竟然看到袁浩的衣服慢慢湿透，皮肤在渐渐变白，滴落的汗珠也越来越多，汗珠里沉淀着白色的浊液，眼角含泪，似是在说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沈光耀心中无惧，他双手开始发抖，“袁...袁兄，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