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金川海子
半夜的金川海子,虽然还残留着白天时的喧嚣,不过已经慢慢陷入了沉寂。只是那无数的昏黄的灯火和不时传来的吆喝声,还在提醒着人们,这里白天是如何的繁华。由于今天是秋明铁岭汗之弟拿东的六十大寿,因此无论是秋明部落内部还是旁边的铁鹰柔然,都有不少的客人前来拜寿。这样的情况之下,无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是拿东帐下的勇士,都是喝的酩酊大醉,而在金川海子外围负责巡视的秋明士兵,这个时候也多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某个地方,要么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要么就是聚众赌博,原本应该放到三十里之外的斥候在这个时候也是毫无踪迹,以至于当五小郎君率领着骑兵突袭的时候,居然惊奇的没有发现任何的斥候,直到他们前进到了离金川海子不到五里的地方的时候,秋明士兵这才警觉了过来。不过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当秋明的哨兵从高耸的瞭望塔上站起来,瞭望着南面的时候,当时就懵了。只看见在死寂的暗夜之中,突然亮起了一片红云,而且红云的移动速度还相当快,并且伴随着闷雷般的响声。当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次确认的时候,红云已经移动到了他的脚下,凄厉的马嘶声中,无数的战马已经冲进了金川海子之中,这个时候,哨兵总算是明白了,这是一群被点燃了马尾巴的惊马,而在马群的后面,必然是来袭的敌军。
金川海子并不是一座城池,其实大草原上,即便是铁鹰的海子原秋明的青草原或者是柔然的奔马滩,虽然都是三族的统治中心,可是城墙的规模也就是大草原南部的那些板升城的水准。这一来是大草原上缺少石料,二来就是游牧民族并没有筑城的习惯。因此金川海子说到头也就是一座没有城墙的集镇,他们纵横交错的街道和凌乱的房屋对河套的骑兵可能会有较大的阻挡作用,不过面对着受惊的马匹,是一点的作用都没有。
战马在受惊之后,往往是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只要前面还能够奔跑,只要他还有力气,他就绝对不会停下。而面对着金川海子之中的房屋和帐篷这些,尾巴上还燃着火的马匹是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然后顺便将他们刚刚冲过去的帐篷这些点燃。而对于前面的行人,他们更是毫不顾忌,要么是将其撞飞,要么就是踏于蹄下。而今天晚上的金川海子明显是因为拿东的大寿而降低了戒备水准,无数的士兵也是喝的酩酊大醉,使得防御力量空前降低。再加上这些马匹的冲击,整个金川海子顿时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河套骑兵机会是跟着马匹的尾巴上杀进金川海子的。这个时候的河套骑兵,眼睛里只剩下浓郁的杀气,不管前面是什么人,不管前面是什么的东西,他们都是一刀将其砍碎。面对着毫无准备甚至绝大部分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战马和兵器的游牧骑兵,河套骑兵们可不会客气。仿佛是要将自己在冰天雪地里所受的气发泄出来一般,大军一冲进金川海子,他们就开始了疯狂的屠杀。而按照贯之纯当初制定的计划,七千骑兵是以百骑为单位,由百骑长率领,在进入金川海子之后自由发挥。
初月影紧紧地跟在唐剑的身后,每次出战,这几乎都是一个惯例。五小郎君之中,战斗力最为彪悍的自然是唐剑,当日西域追歼战的时候,飒珊军方的青年俊杰克拉苏,就是被他一枪刺穿。贯之纯等人的战斗力虽然也不抵,不过比起老大来,还有些差距。而几人之中,最为弱小的便是年纪最小的初月影。为此,每次战斗的时候,身为老大的唐剑总会把初月影呆在身边,以防发生意外。
不出英季儿所料,当金川海子的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秋明方面以及前来贺寿的使团开始朝着金川海子湖面撤退,只是现在的金川海子湖面光滑如镜,没有预先措施的游牧骑兵们不时便有战马打滑摔倒,有鉴于此,他们撤退的速度也不是很快。看到如此情况,五小郎君自然不会放过。留下千余骑兵继续剿杀金川海子集镇之中的秋明部落,大部分的骑兵是追随着五人一起杀到了金川海子湖面之上。
面对着毫无斗志忙着逃跑的游牧士兵,河套骑兵们简直是如有神助,贯之纯和的斗光业一左一右,利用战马的速度优势,很快就将逃亡的大部分秋明士兵包围在了里面,而后面的唐剑和英季儿等人也是迅速围上,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被包围在河套骑兵内部的,大约有万人上下。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游牧士兵们的血性也被激发了出来,虽然他们之中有超过一半是步兵,而且骑兵大部分也只是携带了长枪和斩马刀之类的兵器而没有携带他们惯用的兵器,但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依然是蔚为可观。当河套骑兵以小股精锐冲入他们的队伍穿凿厮杀的时候,不少的游牧士兵都是怪叫一声,然后迎着高速冲撞过来的骑兵,呼的冲了上去。这种以命搏命的方法,给河套骑兵也带来了不小的伤害。骑兵的冲刺力固然彪悍,可是当自己前面的敌军不是一个人而是十个紧紧地挤在一起的人的时候,即便是血色高原的重骑兵,恐怕也会被遏制住前进的势头。而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之中,一旦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看到如此情况,贯之纯很果断的撤出了所有的河套骑兵,而是运用着从血杀奉敬等人那里学习而来的战术,所有骑兵开始围着秋明士兵呼啸奔跑,要么是利用着手中的弓箭,要么是使用手中的兵器,不管的给最外围的秋明士兵造成巨大的伤害。血杀曾经称这种战斗方式为剥洋葱,便是一层一层的剥去对方最外围的盔甲,最后直捣中军。
清冷的月光之下,冰冻的湖面散发出凄凉的冷光,在他们的身后,便是完全陷入了火海的金川海子集镇,而在湖面之上,则是近两万士兵的浴血厮杀。秋明士兵很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今天要想逃出生天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如此情况下,他们血液中的凶性和残忍也被激发了出来。而那些前来贺寿的使团虽然也在不停地骂着倒霉,不过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和秋明拿东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当下也只有拼死战斗,希望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燃烧中的金川海子,已经将整个夜空映照的通红,便是十数里之外都能够看见这里的火光。说不定秋明那边有所警觉,等到天亮的时候便会派出援兵,如果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自己还是有救的。
只是,人心不齐士气低落加上无论是装备还是兵种都处于绝对劣势的他们根本不是河套骑兵的对手。当贯之纯采取了剥洋葱的战术之后,战场上的情况更是呈现一面倒的趋势,等到天色微亮的时候,整个金川海子之上,还能够战斗的秋明联军已经不超过五百人。而秋明的拿东亲王,已经被英季儿的切梦刀一到切下了脑袋,现在正被英季儿拴在马头下面。
整个战场之上,秋明士兵的抵抗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一个全身披甲的将领依旧骁勇的不可正视。在他的身边,已经躺下了超过二十名河套骑兵的身体,他的全身都已经被鲜血所浸透,而面对着贯之纯和斗光业两人的联手进攻,他居然是毫无惧色。十招之中,他还占着至少七招的攻势。
看到如此情况,唐剑等人的斗志也被激发了出来。这样的地方将领固然值得钦佩,不过他们现在必须尽早将其斩杀,以迅速打扫战场准备撤退。当下也顾不得群殴的嫌疑,唐剑的长枪和英季儿的切梦刀几乎是同时刺向了那个将领。
那个将领固然骁勇,可是面对着四个实力不凡的河套将领联手进攻,也是异常的吃力,五小郎君乃是义结金兰的兄妹,加上长久的相处,心意相通之下,联合作战必然威力倍增,而且对方久战之后,力气也有些跟不上了,面对着四人无孔不入的围攻,他终于落入了下风。
初月影也是跳下了马背站在一边观战,她总觉得这个将领自己的哪里看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地方。看着眼前的战斗,她不禁又想起了今天晚上自己等人的夜袭,虽然己方一举斩杀了敌方士兵大约两万,牧民不下三万,但是自身的损失也很是不低,七千骑兵现在仅剩下四千不到,其中还有至少五百士兵身上带伤。如果是血帅奉帅或者信帅在这里,他们在取得这样辉煌的战绩之后,他们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想到这里,初月影的心中突然一动,看着那正在顽抗的将领,顿时明白了她是什么人。
“住手!”初月影高声喝道。
唐剑等人都是一惊,不过听到小妹的这声断喝,虽然心中很不理解,不过还是相继退后了一步,撤出了战场。而那个将领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她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将手中的梨花枪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很显然刚才五小郎君的进攻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月影,怎么回事,为什么让我们住手?”唐剑很是疑惑地问道。
初月影指着那个将领说道:“你们仔细看一下她是谁?”
英季儿仔细瞅了一下,这才说道:“有些眼熟,不过我应该不认识。”唐剑三人也是一脸的迷茫。
“奉帅。”初月影轻声吐出了两个字。
“啊!”一听到这两个字,唐剑等人顿时回过了神来,然后一个个好奇地看着那个将领,半晌之后,英季儿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是否是柔然的银铃公主?”
“你们怎么知道?”对方一阵诧异,抬起头来看着五小郎君,眼睛里满是迷惑,不过很显然她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刚才不知道你就是银铃公主殿下,刚才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贯之纯打着哈哈说道,不过看着银铃公主依旧是瞪着自己,他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你的画像,我们曾经在奉帅的房间里看过。”
“奉敬?”银铃很是惊讶地说道。
“正是。”英季儿点了点头:“在奉帅的房里,挂着他亲自画得你的硕大的一幅画像,我们也是偶然看见的。”
银铃随手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头秀发,这才对着五小郎君说道:“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画画?怎么,不打了吗?”
唐剑讪讪地笑道:“嘿,早知道你是公主殿下,我们几个哪敢动手啊。嘿嘿,要是你受了伤,奉帅非活剥了我们不可。”奉敬和银铃公主的事情,河套军政两方的中高层人员基本上都知道。而且天意还特地下过命令,河套军政两方,如果银铃公主没有露出敌意,任何人必须以礼相待。五小郎君乃是天意的义子,自然不敢违抗干娘的命令。而且奉敬也待他们不薄,因此对银铃公主也很是尊敬。
贯之纯上前一步说道:“公主殿下,你看看你还有没有随从活着,现在时间紧急,我们要打扫战场了。”
银铃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一个人来的,根本没有下属。唯一的伙伴就是我的爱马雪骓。昨天晚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只要它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
贯之纯闻言,当下也就和唐剑斗光业三人一起离开了,而初月影和英季儿则是留在了这里陪着银铃公主。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和奉敬的事情?”歇息了好一会儿,银铃这才张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