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炎现在还有一丝意识，说出来的话虽然算不上流利，却也不至于让人听不清。

闻言，白青然十分厌恶的皱了皱眉。

她轻嗤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想理会筝炎，却还是想让他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此时的处境再开口说这样的话。

“看样子你还是没有醒悟过来，筝炎，你原本是一个人类，虽然天赋不高，可若是你潜心修炼，以你的资历，怎么可能晋升不了天神？可你偏偏想着剑走偏锋，误入歧途。”

说到这里，白青然脸上的讽刺十分明显。

躺在地面上的筝炎明显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更是反应不过来。

“你靠着这样的方法成功晋升之后，你就应该知道，说一个谎，是需要用许多的谎去圆的，于是你对我的母亲下手，再放任青龙在人界里吞噬修士来涨你的修为。”

“不仅如此，在事情彻底闹翻之后，你还在仙界上大开杀戒，筝炎，你现在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吗？你怎么不看看你现在的心有多么浑浊？”

白青然顿了顿，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极为明显的讽刺神色，反而淡然一片。

可筝炎最接受不了的，便是白青然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对着他说出这种话！！

它开始在地面疯狂的挣扎，可是身上的伤势太重，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因此他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用处。

“你失去了你人生的意义，你这一辈子都是在算计、谋划当中度过，这样的人生，我都替你觉得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做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白青然说出来的话可谓是字字珠心，更是让筝炎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反应不过来。

白青然更是没有理会它，而是淡淡移开了视线，下一秒便把注意力继续击中在眼前的水镜上。

要知道，强行突破水镜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情。

白青然此时此刻更是绷紧了身子，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在水镜裂开了一个大口开始吸吮地面上的血水之后，她召唤出来的长剑便在高空中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刺入水镜当中。

白青然没有忘记自己召唤出来的水火蛟龙，微微打了一个响指，那两条龙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白青然便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凝聚起力量来操控高空中的长剑。

她大喝了一声：“出！”

话音刚落，长剑顺势而出，直接抵住了水镜裂开的大口，随后便开始刺入那大口当中。

吸吮了鲜血的水镜像是一只怪物一般，察觉到了疼痛，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白青然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丝丝的哀嚎声。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停止攻击。

眼前的水镜再可怜，她都要想办法冲出去！

因为——

君无妄还在外面等着她！

想到这里，白青然体内的力量再一次开始迸发，她双眸猩红，浑身上下的力量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开始疯狂地滋长。

而高空中的长剑更是受到了白青然的影响，攻击速度愈发快了起来，甚至力量也变得极为磅礴！

“砰！！”

终于，一道巨响骤然响起，水镜被强行破开，长剑撑出的口子足以容纳十几个人的身躯。

白青然根本不担心身后的筝炎会不会突然跑出来钻入这道口子当中逃脱，因为……

就算筝炎从这里逃脱，出了外面，白青然照样有办法能够让它再一次死在自己的手下。

白青然见水镜已经被完全破开之后，体内的力量便悄然平息了下来。

她淡淡扫了一眼还在地面上发愣的筝炎，心中微微一动。

“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召唤出那些怨灵的时候，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什么？”

白青然缓缓开口，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的一般。

而地面上的筝炎终于有了动静，它缓缓挪动自己的身子，抬起眼皮，直勾勾的看着白青然。

白青然这才发现，筝炎的魂魄竟然在逐渐的脱离魔兽的身躯，不仅如此，之前魔兽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也瞬间消失不见。

这样的变化，恐怕是筝炎这一次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他们……都说了什么？”

筝炎缓缓开口，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闻言，白青然思忖了好一会儿，好半晌后才徐徐开口。

“他们对你的怨恨极深，因为他们觉得，你于他们而言，宛如亲人，宛如挚友，宛如兄长，宛如孩童，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白青然便观察到筝炎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她其实一直相信，筝炎对于那个小镇是有感情的，若是没有感情，大可以在进入小镇后的一个月便把那小镇里的人直接一锅端了，又何必等好几年？

也就是这好几年，培养出了筝炎和小镇里的人的感情。

可白青然却始终想不明白，筝炎当初到底面临着多大的诱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因此，我在召唤出他们之后，他们虽然怨恨你，但是他们却更想知道，当初的你是不是被人所逼迫，是不是有苦衷，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一直相信着你，哪怕是现在也是如此，只要你把你当初的苦衷说于他们听，他们的怨恨便不会再继续积累。”

“还有一句话是他们托我告诉你的。”

“筝炎，很感谢你对我们那几年的照顾，我们始终相信，你是那个纯粹的少年。”

白青然一边回想着之前怨灵告诉她的所有话，一边复述给筝炎听。

她的话音刚落，筝炎便在原地呜咽出声。

此时此刻的筝炎已经完全从魔兽的身躯当中脱离出来，极为薄弱的魂魄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宛如一个孩童一般。

白青然知道，她已经帮助那些怨灵把这些话告诉了筝炎，她也相信，筝炎现在悔不当初。

“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