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正气歌乃是天地之浩然正气，克制一切歪门邪道，是守护人族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最后的利刃。

当年绝世强者留下这一脉，想来也料到亘古魔域卷土重来，现在乃至未来，风无双都将成为人族抵抗军中不可或缺的战力！

心魔之主猝不及防之下，身体被打穿一个大窟窿，触目惊心，翻滚着纯黑的气息，连声音都因愤怒变得尖锐刺耳。

“浮生！本尊不找你的麻烦，你竟然敢设下圈套算计本尊，我看你是找死！今天我就是拼上千万年的道行，也要将你拖下水！”心魔之主咆哮着，身体在瞬间凝成实质，化作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模样，掌心黑气氤氲，也凝结一柄长剑。

长剑无锋，甚至都没有彻底成型，氤氲的气息让它看起来不具备任何威胁，只是有几道古老的铭文符号令浮生无比在意，虽然认不出这些铭文的意思，但浮生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威力。

“心魔大咒剑！”风无双面色一凛，“浮生，快退！”

传闻之中，心魔大咒剑一出，心魔丛生，生者将会被彻底吞噬。

风无双无需惧它，倒不是因为没有心魔，而是这种程度的心魔之主根本伤不了他。

浮生却不同，早已被种下心魔的种子，一旦引爆，轻则万年修为付之一炬，重责被心魔吞噬，沦为心魔之主的门徒。

“哼，我若破不了心魔劫，还怎么领导人族抵抗军？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弄我的灵魂到什么时候！”浮生却是一副丝毫不惧的样子，掌心金光璀璨，未来之剑已然入手，迎着心魔大咒剑便斩了过去。

叮！

金鸣交错，天地已不再是那个天地，潜移默化的，浮生眼前已是另一幅光景。

这是一处无边的旷野，生灵罕见，连木灵也很稀松，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两道人影，其中一个坐而抚琴，是一男子。

另一个便是男子身边的女子，翩翩而舞。

浮生不认得这两人，却认得那把琴，这分明就是天魔古琴！

只是，这把天魔古琴看起来并不古老，也没有沧桑，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瑶琴，看起来没有丝毫特殊的地方。

浮生心中一动，向前迈出一步，眼前的光景陡然变幻，伏尸百里，血流成河，漫天神邸将空间重重封锁。

“这……”

浮生下意识看向怀里，一道残影正缓缓消散，还来不及感受她的温度，身体一痛，一柄长刀从胸口刺了出来。

“啊！”

下一刻，浮生感觉到自己在坠落，就像一叶浮萍，随波逐流，不能掌控自我，这是他最讨厌的感觉。

眼前光景再度变幻，他似乎是来到一处擂台，身边是一道道年轻的身影。

还来不及浮生多想，下意识的，他朝台上望去，接触到月倾颜最后一束目光，她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不！”

浮生伸出手，想要把握住这一时刻，但随着他把手伸出去的那一瞬，眼前的光景开始消散，再度回到一片无际的旷野，男子抚琴，女子起舞。

一次又一次，三个场景在浮生的挣扎中不断的变幻，无尽的循环，疑惑、不安、惶恐、不甘，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在无止尽的循环中这些情绪被无限的放大，充斥在浮生那躁动的灵魂中。

“心魔之主，我看你是在找死！”看到浮生的身形停滞，风无双明白他已经被心魔侵袭，目光一厉，喝道：“你若让他记起前尘往事，我会很惨，但你会比我更惨！”

“好不容易忘记的事情，怎会这么容易记起来？”心魔之主嗤嗤一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无名，就算在心魔中看到第一世的画面，最多也是疑惑，真正吞噬他的是愤怒，是仇恨，是不甘。”

顿了顿，心魔之主又是一笑，“再说了，被我吞噬，也好过被你们杀死。”

“我才不想杀死他。”风无双淡淡说道。

“我知道你不想，但那个女人想杀死他，你又不能阻止。”心魔之主咂舌道：“有时候真的挺不能理解你们人类，为了仇恨，你们竟能放弃永恒的生命，放弃无上的力量，只为那一瞬间的灿烂。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当年无名就已是主宰，就已经合天道。”

“我倒是能理解她。”风无双轻声叹息，望着远处无尽的星空，呢喃着，“天魔琴因爱造就了紫萱，无名却从未多看天魔琴一眼，再奏响琴声，也是为紫萱能随乐起舞。这种失落若放在我身上，我也会杀他。但无疑，即使天魔琴杀死了无名，她依然深爱着无名，否则也不会在九幽深处孤单的渡过那无尽的时光。”

“说的也是，如果天魔琴没有变成一把哑琴，九重天的荣华富贵，总要好过九幽深处的孤单悲鸣。”心魔之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我仍旧不能理解，既然天魔琴等到了龙胤，为什么又杀死龙胤？仅仅是因为龙胤爱上了风璇？”

“你不是人，你不会懂。爱，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人族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以爱作为基础。所以，爱必须要纯粹。”风无双又是一叹。

“龙胤的爱也很纯粹，那风璇本就是天魔女王的一缕残魂。”心魔之主提醒道：“当年天魔女王以天魔一族作为代价，留下这一缕残魂，就是为了日后能与无名再见一面。这件事上，天道还是很讲感情的，它不仅让紫萱和无名见了面，更是让他们以风璇和龙胤的身份再度相爱，这可是有史以来，天道唯一一次动了情。”

“你是先天道灵，我还不及先天道灵，怎能揣摩天意？”风无双轻笑，道：“若没有第二世的爱，天魔琴就不会再杀死龙胤，那么在一千万年以前，天道就已落幕，龙胤将成为新的主宰。”

“你刚才还说不能揣摩天意……”心魔之主扁扁嘴，“我就是好奇这里，为什么天魔琴要杀死他第二次？”

“因为爱。”风无双不假思索。

“真是奇怪的爱。”心魔之主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么，第三次，明桂要杀死浮生，也是因为爱？如果这么说起来，你在第一次没有阻止，第二次没有阻止，偏偏到了第三次，你又要阻止她，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风无双摇摇头，又道：“或许，是在这三生三世里，我们经历了太多，也牵连了太多。第一世，他是无名，她是天魔琴；第二世，他是龙胤，她是天魔琴；到了这第三世，她还该是天魔琴，却已成了明桂女皇。这中间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连我，跟随他们三生三世，都没能发现的问题。”

“会不会在这之间还有一世，那一世你没来得及转生。”心魔之主猜测道：“毕竟，你当年只是……”

“只是一指松香么？”风无双自嘲一笑，“我和她一样，都在默默奉献自己的爱，追寻那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名的目光始终在紫萱身上，从不多看天魔琴一眼；天魔琴心心念念牵挂着无名，也从不关注我这一指松香。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紫萱的出现，我们的命运又会是怎样。可这一切是必然会发生的，天地不是他们的天地，也不是我的天地……”

风无双说到这里，猛然抬起头，“喂，你说，天道做了这么多，到底是能阻止未来亘古魔域的归来，还是根本就是它一手促成了亘古魔域的归来？我是说，如果没有这一切，天地间只有无名、天魔琴和一指松香，那亘古魔域就不会回来？反倒是天道做了这么多，些许的差池，就给了亘古魔域卷土重来的机会。”

“我虽然比你高出一重境界，你这个问题，我也从没想过。”心魔之主沉吟一番，“甚至，我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就像我们，明明是先天道灵，就算天地腐朽我们也不会灭亡，不论是这个天道还是那个天道，哪怕是亘古魔域当权，我们仍然会存在，却又是那么卑微，那么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每一个典者都想成就先天道灵，却不知道，先天道灵是多么卑微的存在，呵。”风无双的轻笑颇具讽刺意味。

“是啊。”心魔之主赞同的点点头，猛地，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糟！他怎么能突破心魔！”

“这就是命运。”

风无双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刻，重新摆出战斗的姿态，“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命运，指引着他这一世的脚步。我建议你还是学学人类，绽放瞬间的光彩。”

“你说的倒是轻巧，怎么不见你……”心魔之主呵斥着，突然哑口无言。

因为在他眼前这个男人，已经默默奉献了三生三世。

“不管怎样，在我这一世学会《太古正气歌》的时候，我的人生已经注定，我的价值将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随着浮生突破心魔，破茧成蝶，风无双一扫阴霾，凛然一笑，轰然挥出一拳，“天地有正气！”

“好机会！”浮生抄起未来之剑，破空一斩，便将心魔之主的身体一分为二，随即张开五指。

自他的眉心，一股火光冲天，席卷大地，像是一只蛰伏不知多少年的凶兽，张口一吞，便将心魔之主大半个身体吞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