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于巅峰级别的王者而言，两万年也是一段不短的时光，而且浮生看得出来，玄无忌等待了不止两万年。

“事情，要从你拿到神亚方舟开始说起吧。”浮生心中一动，似乎已经抓到了一些真相。

“看得出来你还有忌惮，就让我来消除你最后的忌惮吧。”玄无忌却是皱起眉头，沉吟一番，才道：“你知道我的源头么？”

“风璇。”浮生道出这个名字。

“不，你不能确定我的源头就是风璇，若只是因为容貌，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太古轮回道中的转世投胎诀就能做到这一点，而同样的力量在典道还有很多。”玄无忌摇晃着一根食指，“就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不论是我，是月倾颜，还是云水柔，亦或是苏慕白，对你都有一股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信任。”

顿了顿，玄无忌又纠正道：“或许是依赖。”

“如果是这样，答案就有很多了。”浮生微微一惊，因为他确实漏算了这一点。

虽然龙胤一生钟爱于风璇，可能作为这个原型的还有许多，远的不说，拜月教的凌素心也很符合眼前这一切。

“我说这番话并不是想让你确定我是谁，而是要让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曾经填满了我的历史，也终将成为我的未来。”玄无忌依旧摇晃着那根食指，看得出来她比浮生的心性更加坚韧许多。

因为她才是最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的人。

“仅凭这一点就让我相信你，还不够呢。你们都是一个主人格分裂出来的，但创造你们的是明桂女皇，不止是你，就连月倾颜，都有可能是她埋好的棋子。在这个漩涡中，我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浮生学着玄无忌的样子，摇着头。

人们都说浮生诡计多端，眼珠一转就有千百算计，浮生却知道，自己离明桂女皇还差得远呢。

这不仅仅是因为明桂女皇比他早降生了一个纪元，拥有“势”，也因为浮生向来都是走着最直接也是最纯粹的典道，那就是绝对力量。

“我知道了。”玄无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相比月倾颜，你才是第一个反叛者，对吗？”浮生心中一动，不知从哪里生起的念头。

“不错！”玄无忌眼前一亮，像是一下子找到了话题，眉飞色舞，“早在四万年前，我还是半步王者的时候，我就因为一次奇遇看清了命运，也正是不甘于命运，我去了玄黄大世界，在极北守望冰川取走了神亚方舟。”

“你怎么可能取走神亚方舟？”浮生摇摇头，“神亚方舟，是始祖人族留下来的希望，当年最后的始祖人族宁肯断绝也要把这份希望留给人族。三千多万年来，魔尊无天没有找到它，我也没有找到它，相信邀月天尊，明桂女皇她们也都去找过，威震诸天万域的皇者都不能拿走的东西，凭你一个半步王者……”

说到这里，浮生猛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因为……”

“没错，就是太古轮回道。太古轮回道就是拿到神亚方舟的钥匙，可惜，代代相传的白骨大帝是最没有理由去拿神亚方舟的一个。因为比起生，他们更向往死，说起来还真有些讽刺呢。”玄无忌说着，典力一荡，一颗金丹飞出头顶，幻化成一道黄泉天轮。

“可你怎么会太古轮回道？”浮生不解。

“这就是我的奇遇，在四万年前我偶然遇到两位强者厮杀，从中我学会了太古轮回道，还有一段奇特的小调儿。”玄无忌说到这里，哼唱起来，晦涩拗口的小调儿在她口中显得无比怪异，随着曲调，冥冥之中一股玄之又玄的念头笼罩下来，凌驾于大道法则，凌驾于天道法则，凌驾于一切之上。

“命运！”

浮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哼唱这曲调，事实上他对这调子并不陌生，这正是施展宿命之力所必须的前奏。

“没错，从这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了我的布局。”玄无忌悠悠一叹，“当我知道我只是作为一个被吸收的储备人格时，被命运眷顾的我，发誓要打破这个命运，你猜猜我第一步做了什么。”

“你一定是开始寻找和你一样的副人格。”浮生不加思索。

“我第一个找到的就是苏慕白。”玄无忌点点头，道：“我传给苏慕白太古轮回道，愿意是想搅乱明桂的布局，想苏慕白也同我一样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明桂。”

“四万年前，就是神木宫之变。”浮生若有所思，“因为你传给她太古轮回道，苏慕白下到地狱，找到生死簿，原以为这样就能逆天改命，却不料又触犯了另一道禁忌。”

浮生终于明白了，原来神木宫的源头在这里，若非苏慕白从玄无忌手中得到太古轮回道的功法，便不会有之后的许许多多。

玄无忌也不会想到，自己当时的一步之差，便会给四万年后的玄黄大世界、九重天、佛界乃至是诸天万域，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不过有一点倒是欣慰，因为玄无忌这一步，生死簿最终回到了白骨大帝手中，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太古轮回道是天之左道，是这片天地的禁忌。”玄无忌再度点头，道：“在苏慕白身上失败之后，我一时无法再找到其他的人格，即便借助无极宫的力量也收获不多，只是确定了源头来自于拜月教，来自于明桂。为此，父亲大人去找过明桂，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那之后，父亲大人给了我很大的权力，开始无条件支持我的一切行动。也是因此，我修炼了九十九道太古秘典，足足花了三万六千年。”

“三万六千年？”浮生疑惑，又迅速明悟，“是了，你是三千年前天机榜王者候补榜第一位，只是你花了三千年就从半步王者修到破魔境巅峰，这是我无法想象的。”

“你的奈何桥可以扭转时间维度，无极宫的天地无极录也能扭转时间维度，事实上这三千年对我而言是十二万年，如果不是必要，我根本不想出关。”玄无忌丝毫不隐瞒，很随意便将无极宫的机密要闻讲给浮生。

天地无极录是无极宫镇宫之宝，传说是一件先天至宝，是超越天脉神器的存在，这也是历代极道大帝可以驰骋寰宇的最大依仗。

寻常典者，怕是听都不曾听过，而玄无忌在半步王者就能进入其中修炼，拥有和极道大帝相当的权力，也难怪三千年就能修到破魔境巅峰。

“必要，就是你找到了第二道副人格吧。”浮生猜测到。

“她叫云水柔，和你师出同门，都是玄黄大世界天佑国不灭宗弟子。”玄无忌道，“吸取了在苏慕白身上的失败，我并没有传给云水柔太古轮回道，而是将可以看清命运的力量，将那奇特的小调儿教给了她。当然，这也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

“验证身份？”浮生不解。

“因为在这期间，我找到了几个假的副人格，她们看起来与我一样，也仅仅是看起来罢了。”玄无忌嗤嗤一笑。

“是明桂女皇做的？”浮生虽是问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手段不算高明，但还是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尤其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为父亲大人招来不少来自于太上长老的压力。”玄无忌叹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不及命运，这首小调儿就是最好的验证方法，因为我发现除了我之外再没人能将它哼唱出来。”

“我也能。”

“这就证明了你陷入和我相同的漩涡，换言之，我们是密不可分的两个人。”玄无忌又道：“云水柔学会了，可她还是超出我的想象，面对必然失败的命运，面对充当养料的结局，她变得悲观，变得伤感，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来对抗命运，所以我又失败了。”

顿了顿，玄无忌补了一句，“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这次也算成功，至少她把这首小调儿留给了你，使你能够来到我的面前。”

玄无忌这点倒是说的不错，如果没有云水柔借林飘渺之口传给浮生的小调儿，浮生甚至连天玄国都走不过，早早的折戟在平南王府。

而在那之后，神奇的宿命之力也帮助浮生打败过不知多少强大的存在。

“第三个就是月倾颜吧。”浮生沉默良久才问道。

“确切来说第三个是玄无忌，玄黄大世界四象宗那个玄无忌。”玄无忌摇摇头，道：“明桂还是值得称道的，起码她的‘势’与眼界，心性，都是值得称道的。在意识到无法阻挡我的脚步之后，她创造出另一个玄无忌，送进了四象宗，拜入孟德道人门下。你应该知道孟德道人是会上苍之手的。”

“没错。”

“明桂的打算，想来是要借助这个玄无忌来抗衡无法控制的我，借助孟德道人这个平台，将她送到云岚宗。没办法，谁让她的影响力无法触及云岚星。”玄无忌说到这里，兀自一笑，“在这里，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宿命的强大。”

“你做了什么？”浮生好奇问道。

若说宿命，那自然是强大的，可若是玄无忌说出来的强大，浮生一时还是无法想象。

玄无忌听到浮生的问题，神秘一笑，笑容竟像极了月倾颜，令浮生意乱神迷。

“我耗费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寿命，化作宿命之力来帮我破局。而在我生命流逝的下一刻，一道银光降临在玄黄大世界，那是月之女神投下了一柄叫做月下美人的战刃，指引着拜月一教。于是，月倾颜诞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