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没有！我一直想去找你，我一直都在想，但……”

浮生立刻陷入茫然，下意识的要争辩，要解释。

“哼！”月倾颜冷声一哼，决绝无情，“算了吧，收起你那一套谎言。你会说你在为战天而奋斗，你会说你在为逆天而努力，这些都只不过是可笑的说辞罢了。浮生，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打着战天为借口进行的罪恶，是你让人族手足相残，是你为人族招惹强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谎言！”

“不！不是！”

“是！”月倾颜无比肯定，满面冷漠，“因为你知道，你终究不能逆天，你所谓的为人族寻求解脱，为人族打破枷锁，都只是你伪善的面具。你想要的，只是鲜花和掌声，你想凌驾在众生之上……剥开你伪善的面具，接受你心灵最真实的呼声吧。你若连这些都不敢承认，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说到这里，月倾颜又是一阵哀叹，转身走入深邃的幽暗当中。

望着月倾颜越来越远的背影，浮生竭力的追赶，伸出双手想要挽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洁白无瑕的身影渐行渐远。

“浮生，我恨你，你杀我全家，只是谋财，你是强盗！”

“我恨你！你羞辱我，中伤我，是哗众取宠，你这小丑！”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让我独自在孤单与痛苦中沉沦……我恨你！”

“……”

各式各样的声音浮现在耳边，有沙哑的嘶吼，有愤怒的咆哮，有歇斯底里，还有哀怨与凄凉。

许许多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大网，束缚了浮生的脚步，禁锢了他的身体，重重的压在他的肩膀，也压在他的心灵。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浮生只感觉脑袋都要炸裂，他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蜷缩着。

“不！”

“不！”

“不！”

“……”

戚长恨收敛了黑色双翼，他轻轻的落在大地上，瞥了一眼在脚下蜷缩成一团的浮生，唏嘘的咂舌，微微摇着头，自语着，“哎，当年被誉为寰宇最强的典者，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心灵漏洞，我还以为会是一场苦战，还真是高看了他。”

沉吟一番，戚长恨也是一叹，“罢了，这也怪不得他，那名为月倾颜的女子，当真和风璇一模一样，若不是在龙胤的记忆里确定了她并非风璇，我也要将她当做风璇了。当年，浮生就是因风璇的陨落，悲痛欲绝中，遭到神邸偷袭。千万年后的今天，亦是如此。说来，还真是讽刺呢。”

“恨啊。”戚长恨想到这里，叹息连连，“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

“生若求不得，死亦爱别离。”

“生无可恋，死亦难安。”

“这许许多多的怨恨加在一起，这才造就了我长恨魔帝之名……对了，今世龙胤身边，还有一只纯正的白虎族后裔，白虎七恨，若能将她吞噬，我必定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八成，即便对上尊者也有一战之力。”

戚长恨想到这里，已经有些飘飘然，却在此刻，一股雄浑的气息迅速汇聚，如同风暴漩涡。

前一刻还蜷缩成一团的浮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血翼杀意弥漫，他的面容无比坚定，他的双眼喷涌着愤怒的火光。

“戚长恨！好大的狗胆，竟敢玩弄我的感情，你真的是自寻死路！”浮生咬牙切齿，冷声喝道，“你觉得这种滋味很爽快吗？好啊，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此恨无绝期！”

咆哮声中，浮生血翼一震，肆虐的风暴立刻裹住了戚长恨的身体，岁月史书狂涌而出，重重封锁，将他束缚在一片极小的空间里，彻底隔绝。

“恩？好恐怖的岁月之力！”戚长恨瞳孔猛缩，“复仇之矛！撕裂虚空！”

立即，戚长恨的眉心喷涌出一道墨绿色的宝光，凝聚成一柄斑驳的长矛，魔气森森。

第七件魔将传承，复仇之矛，这就是当年长恨魔宗，长恨魔帝之下的柳余恨魔将传承。

传说，那柳余恨本不叫柳余恨，虽姓名无法考究，却是坦荡典者，堂堂正正，出身自一威望极高的武典世家，偶然与拜月教的凌素心有过半面之缘，惊鸿一瞥，惊为天人，苦恋终生。

可凌素心早已倾心龙胤，几次的婉拒之后，柳余恨悲极心死，感叹着自古多情空余恨，改头换面，以柳余恨为名拜入长恨魔宗，将满腔的仇恨化作力量，短短百年就成为长恨魔宗的第二号人物。

这复仇之矛中，还栖息着柳余恨对龙胤的仇恨，此刻在戚长恨手中，威力无穷，精光一闪，有限的空间里复仇之矛无限加速，瞬间就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撕裂重重空间，狠狠的撞在岁月史书上。

“哼！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当年我杀得你，今天，我也能将你彻底泯灭！”浮生虚手一抓，就将复仇之矛擒在虚空。

随即，一股熊熊烈焰，卸甲冥炎笼罩了复仇之矛，痛苦的嘶吼声中涌出一张暴怒狰狞的脸孔。

“大人！不要啊！”

柔光闪烁，披在浮生身上的玄白长袍化作凌波素心图的器灵素心，面带不忍，劝道，“大人，此事因我而起，因缘为我而生。我隐隐觉察，了却这段缘，对我，对柳余恨，对大人都有莫大的好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浮生是被愤怒和痛苦冲昏了头脑，在素心的气息感染下，迅速恢复了冷静，随即散掉了卸甲冥炎，将复仇之矛镇压在奈何桥中。

“素心，你不必妄自菲薄。”浮生深吸一口气，道，“我有愧于你，你有愧于柳余恨，而那柳余恨，也有愧于他人。这世间种种，本就是一个怪圈，天道忘情而人有情，自古多情空余恨，此言非虚。”

浮生所说的这些，凌波素心图看遍了千万年的沧桑，怎会不解？

有些事，正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大人说的是。”素心哀哀一叹，随即又化作一件长袍加持在浮生身上，“快快降了这戚长恨吧，我感觉到，地下的阿鼻魔气已极难控制。”

无需素心多言，浮生也会收拾了戚长恨，此人入魔颇深，魔性难除，更是触及浮生的逆鳞，玩弄浮生心中视作禁区的那些人，那些事。

若不杀此人，浮生无颜立于天地，还谈何战天！

“戚长恨，准备好接受我的怒火吧！阿鼻之道，地狱无间！”

轰然，奈何桥架设虚空，吐出一道旋转中的太极双鱼图，黑色的部分不断喷射着浓郁的气息，将浮生炼化的阿鼻魔气尽数压制在岁月史书封锁的空间里。

阿鼻魔气虽也是魔气，却只有修炼了太古轮回道的典者才有资格掌控，而且也并非每一个修炼太古轮回道的典者都能驱使，浮生和长宫在表面的风光下，已经承受过那无边无尽的痛苦。

并且，战胜了它！

“啊！阿鼻魔气！你是天选之人，为什么能够掌控阿鼻魔气！传说中，只有最邪恶，最强大的魔神，才能驾驭的无上魔气啊！”

“我被封印在阿鼻之门的入口，每次魔气喷涌，我都只敢吸收其中的丝丝缕缕，小心炼化。而你，居然炼化了这么多阿鼻魔气！”

“龙胤！你使用魔道的力量，你也堕落了！哈哈哈！你也堕落了！”

“……”

阿鼻魔气一出，戚长恨再没有不可一世的样子，变得无比震惊，恐惧，怯懦，疯狂。

魔道魔修，对于阿鼻之门的存在，深恶痛绝，即便是最残忍的魔神，也不敢轻易沾染这种代表着无尽痛苦的气息。

“哼，正邪对立，阴阳两极。世间无魔便无佛，我的心灵，还轮不到你来蛊惑！”

浮生胸中凛冽，无比坚定，心念一动，大量的阿鼻魔气瞬间吞没了戚长恨的身体。

魔气翻涌中，无边的痛苦立刻占据了戚长恨的心灵，饶是一代魔帝，在阿鼻魔气的折磨之下，也变得如同丧家之犬，跪地乞怜。

“不要啊！我愿意投降，我愿意臣服，只要你让我解脱，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戚长恨立刻发出痛苦的呼声，又是求饶，又是表忠，不择手段，只求脱离苦海，解脱痛苦。

仅仅是片刻，苦痛的折磨已经完全侵蚀了戚长恨的心灵，生无可恋的他紧咬牙关，怒吼道，“龙胤！你好狠毒啊！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拼死也要将你拉下水。天地同寿，武典，给我爆！”

戚长恨在全盛时期，位列尊者，足有典成境的修为，虽此刻还落在典摹境巅峰，但他的典脏内已经有一部武典，无法催动杀敌，却能自爆。

而且，这部武典若是自爆，威力就相当于尊者法相自爆，威力足够将整个天佑国沦陷，所有的物质都会在瞬间被震成齑粉。

强悍的尊者法相自爆之下，甚至能直接毁灭一颗星辰，一条星河，乃至是一片星域！

可一直等待戚长恨的话音落下，良久，都没有任何典力波荡，他仍旧被阿鼻魔气的无间痛苦所折磨，而他的武典也还静静的悬在典脏空间。

“怎么会是这样……”

“你太天真了。”浮生嗤嗤一笑，“阿鼻魔气，本就是为惩治天下极恶之人，怎么会给你自爆武典的机会？不过，你还真是倒霉，如果你能再积蓄一点点的力量，以典涅境大能者的修为被我卷入阿鼻魔气，倒还是能自爆武典的。”

“啊！恨啊！”

戚长恨发出愤恨的声音，随即被无间的痛苦淹没。

“轮回大阵，给我镇压了他！”浮生再度催动奈何桥，当空一震，便将大团阿鼻魔气连同戚长恨一起吞噬，七十二座白骨莲台运转之下，彻底镇压了这位长恨魔宗的魔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