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派出所的文书
齐悦提起当初礼金的事,本只是想挤兑一下年轻媳妇,顺便也臊臊雷家父子,算是警告他们,别看她面嫩就随意拱火欺负人。
不料,这礼金里面还有别的故事,原本统一战线的雷家父子与新媳妇顷刻间散了伙,当着她这个曾经的敌人的面,彼此拆台互骂,什么难听怎么骂,很快问候起双方的祖宗十八代。
“悦悦,跟婶娘进屋,别污了你的耳朵。”叶英梅拉起看热闹的齐悦进了里屋,迅速关上门,将那些叫骂声都关在门外。
齐悦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把布包递给她:“婶娘,这里有两块布,一块天青色,一块淡蓝色,是我和雷军一起在百货大楼挑选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婶娘喜欢极了。”叶英梅眼眶有些热,她一手摸着布料,一手抓住齐悦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前几年,军子每次探亲都会给家里带一尺半尺的布,不过颜色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可没有这么鲜亮的颜色,还是悦悦会挑东西。”
齐悦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在百货大楼里,她问雷军他娘和妹妹喜欢什么礼物,雷军皱着眉想了一下道,晓雪喜欢新衣服,买布就好。
齐悦觉得布料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有多少都不会嫌多的,于是就挑了两块颜色素雅的布料,却没料到买布送家人是雷军以往探亲的成例。
等下次,她得换种礼物送,总送一样就没新鲜感了。
她正想着这事,叶英梅却又担忧起来:“这布料加起来得有半匹,这得花多少钱?悦悦,你的钱是不是花光了?婶娘给你拿钱。”
叶英梅着急地开柜子翻钱,半点不忌讳齐悦知道她藏钱的地方,齐悦受宠若惊,忙拉住她:“婶娘,我不缺钱,雷军把他的工资交到我手里,我都攒着呢,婶娘要是需要,就跟我说,我给您拿钱,其实就跟雷军给您钱是一样的。”
“雷军真把工资都给你了?你真都攒着了?”叶英梅跟齐悦确认。
齐悦用力点头确认,虽然她都把雷军上交的工资都偷塞回他的行军包里,以他对自己那苛刻程度,必然没有动用,算是都攒着,所以她不算说谎。
只不知,叶婶子会不会因为雷军将工资上交给她而不高兴。
齐悦心生忐忑之时,叶英梅开心地拍着她的手道:“男人挣钱就该就上交给女人管着。不过,悦悦你也不能光攒钱,有什么稀罕的喜欢的,你就买,钱不够你跟婶娘说。”
齐悦动容:“婶娘,您对我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了,不过我舅舅在村外头等我,我得走了。对了,这里有您有一份信。”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信递给叶婶子。
“怎么让你舅舅等外头,你该叫他一块来家里,今天你们必须留下来吃饭……”叶英梅本拉着她劝着,但在目光扫到那信封上铁画银钩一般的钢笔字时,声音一下子顿住,她接过信,眼睛瞪得极大。
齐悦有些担心:“婶娘,您还好吧?”
“没,没事。”叶英梅摇头否认,但眼眶却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发颤地问她,“是谁将信给你的。”
齐悦有些犹豫,但想到宋晋原必然会在信里跟叶婶子说明,她如实道:“是京市的宋师长,他跟我看诊的一位老首长住同一个大院,我曾见过宋师长几次。”
她没有说太深,只想想给叶婶子一个铺垫。
“那他见过军子吗?”叶英梅急切的问道,握着她的手都在发颤。
齐悦迟疑了一下,建议道:“婶娘你先看看信吧。”
叶英梅捏着信一直没打开,听到她的提议,下意识点头:“看信,我看信。”但却没有撕开信封。
齐悦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这不方便,于是跟她告辞:“婶娘,我先走了,等明天我再来看您。”
“好,好……”叶英梅应了好,但好似没过心,她盯着手中的信封,思绪却不知飘到何处。
齐悦轻轻开门出去,又给关上门。
院子里,争吵已经停歇了,但雷青山与新媳妇秦三妹都堵着气,雷光祖夹在中间,却两头不讨好,就往墙角一蹲垂头丧气。
齐悦并不打算理会他们,便目不斜视地通过院子往外走,但刚走出院门,看到一前一后推着车的两人,惊愕问道“舅舅,周琼,你们怎么来了?”
余国庆冲身后黑瘦的周琼努了努嘴:“他要来雷家办事,我就好心给他带路。”
周琼抬头冲齐悦笑:“嫂子,我来找叶婶子。”
齐悦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追问他:“具体是什么事儿?你能跟我说说吗?”
周琼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我们所长指派我过来找人,又给了一纸文书。”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纸文书递给齐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心里,齐悦是叶婶子的儿媳妇。
齐悦也没半点客气地接过,一目十行扫过,文书很简单,除掉样板文字,只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让叶英梅同志这两日内乘车去京市,让镇派出所予以支持。
什么事会让派出所予以支持?
押解吗?
齐悦变了脸色,开口问周琼:“你们所长有什么特别交代没有?”
周琼摸着后脑勺想了想:“也没特别交代什么,就是让我今天接上叶婶子,时间来得及的话下午就送她上火车,车票钱所里会先给垫上。”
齐悦心彻底沉到底,雷军早几天就离开京市了,那京市唯一跟叶婶子有关联的便是宋师长。
若是宋师长要接叶婶子去京市的话,根本不需要派出所的人出面,一定是宋师长出事了。
宋师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齐悦心头一团乱麻,却抬头叮嘱周琼:“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叫叶婶娘出来。”她不能让一身公安制服的周琼吓着叶婶子,更不能让雷家父子抓住把柄为难叶婶子。
周琼不知道其中的深意,但依然点头应了:“嫂子,我不急的,我就在外面等你和婶子。”
齐悦松了口气,拿着文书冲进了雷家院子,将院中那三人惊了一跳,雷青山喝问:“齐家丫头,你干什么?”
齐悦根本没心情理会他,她冲进雷家堂屋,抬手敲响堂屋左侧叶婶子的房间:“婶娘,您在里面吗?”
房门嘎吱打开,叶英梅眼眶发红,脸上似有匆匆擦干的泪痕,她哑着声音问她:“悦悦你回来有事吗?”
齐悦低头望着她手里展开的信纸,叶英梅有所察觉,立刻折了起来。
雷青山这时也追进堂屋,望见她脸上的泪痕,还有她手里的信,皱眉质问:“你哭什么,你手里的信哪来的?”
叶英梅将折好的信纸放入口袋里,并没有回应雷青山的问题,雷青山羞愤,大步逼过来,齐悦侧身挡住他:“我要跟婶娘说说雷军的事,叔叔也要过来听吗?”
雷青山神色僵住。
他这一辈子,最厌恶也最惧怕的就是雷军这个继子。
半年前,他翻走了叶英梅藏在柜子里的二百块钱,雷军那个杂种一脚就把房门踹了个窟窿,那门上的窟窿还是在半月前光祖结婚时才临时补了块木板遮挡。
只要他扭过头,就能看到对面房门上那块补丁,雷青山望着眼前跟那杂种一样惹人讨厌却模样娇弱的丫头,呼吸一粗,眼底射出凶光,叶英梅立马拉过齐悦护住,怒声呵斥:“雷青山,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敢陪军子媳妇一根头发,不用军子回来,老娘就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