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他永远是我的丈夫
齐传宗望着她,眼神中透着复杂,张开口声音有点嘶哑:“悦丫头,你是怎么想的?”
他询问她的想法,是在挣扎,还是想将卖女儿的责任推出去?
齐悦对上他的眼睛,唇角扯动一下:“我什么想法,您看不出来吗?”
听到她这话,齐传宗的呼吸忽然一重,他张开口,还未出声,齐老太太就冲他喊道:“老大,雷家婚事可没说定,退不退就一句话的事,但牛根的前程可就关乎在他大姐的亲事上,你可不能含糊。”
齐传宗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有说话,望着齐悦的眼神闪过挣扎,齐老太太顿觉得有戏,继续说道:“雷家可不是什么好亲事,这当兵的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什么时候没了都说不好,到那时齐悦都得成望门寡……”
“住口!”
听到齐老太太张口诅咒雷军,一直沉默的齐悦再也忍受不住,张口大喝一声住口,她忽然想到雷军两月没有回信,或许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受伤不方便回信。
只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她心里就跟油煎火燎一般,又痛又恨,三两步走到齐老太太身前盯着她道:“你也知道雷军是军人,你知道破坏军婚是什么罪吗,你知道破坏军婚要被判多少年劳改吗?”
齐老太太被她眼底恨意惊住,被她话里的寒意骇住,步步倒退,直到与她拉开足够距离才从那股压力中挣脱出来,仰着脖子嚷道:“你别唬老娘,你跟那小子只是定亲,根本没结婚,老娘算哪门子破坏军婚?”
齐老太太气势又涨了起来,就连一开始被破坏军婚的罪名吓住的秦世鸣也放松下来,开口劝道:“大侄女,你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要是嫁到城里,不但自己有个好前程,还能照顾家里,一举两得啊。”
“是一举三得吧。”齐悦脸上露出嘲讽。
秦世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在他看来,有丈母两和亲家大哥同意,齐悦是嫁定陆功成了,也就不愿意再捧着她了:“咱们是亲戚,我升了职,你姑姑也能得了好,以后我和你姑姑自然也会多关照你。”
齐悦没有回应秦世鸣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只转头问起齐传宗:“爹,你也想我嫁给陆功成好照顾弟妹吗?”
齐传宗狼狈地撇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含混地道:“雷军是个不错的后生,陆家……也不错。”
模棱两可,似乎是将选择重新丢到她手里,但其实他的偏向已经在话里透露出来,齐悦眼底的光暗了下来,这不是她想要纯粹的父爱。
里面掺了太多的东西,若是原身的话,必然会给齐传宗找许多推脱的理由,说他夹在子女之间为难,说他不是不爱她,只是他限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想要给牛根一个更好的前程。
但她不是原身,她是后世穿越而来的齐悦,不管她这场穿越与原身有多大命定的缘分,抑或者原身就是她的前世,但她们是不同的,她没有原身那份纠结,她只知道,她以赤子之心待他,他既不能回馈纯粹的父爱,那这份父爱不要也罢!
余秀莲看到齐悦听到丈夫的话后变得淡漠的神色,心底又急又慌,冲过去抱着她道:“你不用管你弟弟,他以后是当农民还是当工人,由得他自己去挣,你不要用自己的婚姻去换。”
看到余秀莲眼里不掺一丝杂质的担忧和关切,齐悦鼻头有些发酸,哑着声喊了她一声:“娘。”
这边齐老太太冲着余秀莲骂了起来:“你个婆娘,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吗?还有,什么叫齐悦用自己的婚姻换牛根的前程,难道陆家不是好去处?牛根不是你亲儿子?你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要儿子的前程,这就是你们余家的家教?难怪你弟弟将近三十的人了,还是一个二流子……”
余秀莲骂得眼圈都红了,却难得直起身板跟婆婆反驳:“对,我爹娘就是这样教我的,我现在也是这样教我的女儿和儿子,女儿与儿子谁也不比谁贱,也没有谁要为谁的前程牺牲,所以就算国庆是你们口中的二流子,但我也要说,他是最好的弟弟,他对我这个大姐好,对齐悦他们三个外甥好,比齐悦的两个叔叔和姑姑加起来好十倍,好百倍!”
余秀莲从来没有一次对齐老太太说这么多话,也从未这么痛快淋漓地反驳过她,直到说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原来说出心里话的感觉是如此畅快,神清气也爽!
但齐老太太被她气得脸都青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她亲生的儿子女儿,连她这个亲娘不孝敬,又怎会对齐悦他们三个好?
不但不好,算计才是真,现在她的女儿和女婿就在算计齐悦的婚事,连她自己也是……不,她不是算计,她是为了他们姐弟好!
气势重新涨上来,三角眼一瞪,她转向齐传宗喝道:“老大,你就眼看着你的婆娘爬在你娘的头上撒野?也眼看着你的婆娘把你子女教坏?”
齐传宗听到余秀莲那番话时直接愣住了,他的妻子是温软的,大小事都听他的主意,只要不涉及到齐悦他们三个孩子,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也从未主动提及过她的父亲,但这次她大声驳斥他娘,痛快又爽利,这是他从未见过她展现的一面。
突然听到他娘忽然质问他,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妻子不但是在驳斥他娘,也是在驳斥他,在责怪他,脸一下子热了,火辣辣的热。
是了,女儿和儿子是一样的,若是今日要齐悦为了牛根牺牲,那来日她跟牛根的关系还会融洽吗?会不会就跟他与老二老三一样,平日里还算平安,但日积月累,总有一日要爆发。
心中生出懊悔,他想要向齐悦道歉,但他的目光刚转向她,齐悦却先一步开口了:“遗憾地告诉你们一声,上次我送雷军上火车那日就签了申请结婚的报告,他一到部队就提交上去,所以我和他的军婚已经生效,只等我年满十八岁就正式下发结婚证,而你们要是不怕担上破坏军婚的罪责,只管强娶强嫁。”
丢下这一个炸弹,也不管别人的脸色是青是白,齐悦拉上余秀莲就朝灶房走。
齐老太太被气坏了,冲她的背影大叫:“你不经家里同意就签了结婚报告,你这是忤逆不孝!”
齐悦没有回应,连头也没回,直到齐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冲她叫嚷:“就算你签了结婚申请,若他在你年满十八岁前就死了,那张结婚申请就是废纸一张!”
齐悦脚步一顿,猛地转身,齐老太太差点撞到她身上,又被她发红的眼神吓住,倒退两步,梗着脖子嚷道:“别说我做奶奶的咒你,你爷爷的那只跛脚就是在战场被子弹打穿造成的,当时那颗子弹要是没打在他腿上,而是打在他的心脏上,你现在就见不到你爷爷……”
齐老太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上齐悦越来越沉的眼神,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弱了下来,而不等她说完,就听得齐悦忽然冲她一笑,却笑得她身上乍起寒毛。
“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们,”齐悦抬眸,目光一一扫过齐传宗、秦世鸣和陆功成,又笑了一下,“不管将来雷军是伤了、残了,还是死在战场上,他都是我的丈夫,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悦悦,你说的什么胡话!”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余秀莲第一个受不了,大声叱呵她。
齐悦扭头看到她忧急的神色,她握着她的手道:“娘,其实我原本不打算结婚的,雷军是个例外,而我既然应下了他,就会一直遵守承诺,不管他将来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他都是我唯一的丈夫。”
当然,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她还是会离婚的,只是这话就不用说出来吓唬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