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马正义显然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只是从对方的语气中，他知道这并不是开玩笑。

肖致远相信对方已经完全听到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这样的反应，或许是因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对方已经说了，除了一些内部人员，几乎没有人可以与李斌接触。

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马正义从房间走到了书房，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让妻子知道，而走进书房之后，他冷声说道：“肖书记，你知道刚刚的那番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很清楚，所以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第一时间便给你打了电话，我需要核实嫌疑人说的话是否存在可能性。”整件事当然需要核实，也必须要去核实，这不仅仅是为了给平州解除可能存在的麻烦，也是想弄清楚整件事。

片刻的犹豫过后，马正义显然已经恢复了平静，道：“这件事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给你明确的答复，我会尽快核实，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你。”

如果一切属实，那么就说明省纪委内部有人私下帮着李斌向外传递了信息，或者是帮助对方和外界取得了联系。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就在电话即将挂断的一瞬间，马正义突然说道：“你帮我问问，李斌是通过什么方式和他联系的，这也便于我回去核实。”

“好的，我这边落实好之后直接发信息给你。”肖致远知道对方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有些话他并不好说，所以干脆也就什么都没说。

肖致远站在车前抽了支烟，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绪，便打算再次走进审讯室，他需要弄清楚嫌疑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和李斌取得的联系，或者是李斌是如何向他传达的信息。

只是前脚刚迈进市局的大门，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了上面的来电号码，肖致远疑惑对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尹市长，出什么事了？”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对方不会这么晚还给自己打电话，这是肖致远的第一想法。

电话正是尹瑶卿打来的，从地产项目的销售中心回去之后，她原本打算早早的休息，这段时间确实太累，可是刚躺下便收到了地产项目销售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得知网上关于地产项目的事情，正在展开激烈的讨论，而且有人这么晚跑来要退房。

尹瑶卿在看到短信内容之后，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找到了那篇引起激烈讨论的文章，里面爆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尤其是地产项目所使用的一批材料，居然是市里某位领导的家属提供。

看着新闻的同时，尹瑶卿的电话接连响不个不停，连续几处销售中心遇到了退房的业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

无奈之下，尹瑶卿也顾不得新闻的里面内容的真实性，驱车前往了离她最近的一处售楼中心，门外的确站着许多人，而且大家的情绪也显得非常激动。

在了解了现场的情况之后，尹瑶卿果断的给肖致远打了电话，并不是她无法处理这件事，而是情况严重，网络上的那篇报道，以及后续的一些讨论，必须要及时的制止，否则事态只会进一步的恶化。

“肖书记，出事了，这段时间购房的不少业主，现在纷纷吵着要退房，网上的那篇报道已经彻底的被传开了，现在情况对咱们非常不利。”电话那头的尹瑶卿语气显得有些急促，而且现场的吵杂声很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肖致远紧锁着眉头，道：“你先不要着急，我正在市局这边对那名嫌疑人进行询问，你先稳定那些业主的情绪，我一会赶过去。”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肖致远自然见不得对方受到一点的伤害，从刚刚的电话中，他能够听出现场的气氛比较紧张，而尹瑶卿一个女人，应付这样的场面，难免会有些吃亏，况且这样的矛盾，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警察，或者是其他政府部门出面阻止。

挂断了电话，肖致远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很清楚刚刚电话里所说的文章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但从刚刚和嫌疑人的交流中，他多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

再次走进审讯室，肖致远让另外一名记录员暂时先出去，而留下了王强，随后走到了嫌疑人的面前，冷声问道：“网上的那篇报道我暂时先不和你谈，你刚刚说是李副市长指使你这么做的，那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李市长是怎么和你联系的。”

“打电话啊，我和他之前便已经认识，是在省企业家协会的一次酒会上认识的，前段时间他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要怎么做，并且给了我一大笔钱。”嫌疑人此刻已经完全的放弃了抵抗，所以不管是问什么他都第一时间做出了回答。

愤怒的在桌子上一拍，肖致远冷声说道：“你是觉得我们都很好骗吗，李市长在那里面怎么可能会和你通电话，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将事情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这样或许我们还能够对你从轻处罚。”

或许是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嫌疑人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道：“肖书记，事已至此我没有必要和你们说谎，更没有必要去诬陷一个副市长。”

“你能提供那个和你联系的电话号码吗？另外你要知道今晚所说的这些话，可能已经远不止挑事那么简单，另外你在被捕之前，在网上发布的那篇文章，现在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对方的反应，让肖致远现在一时间也吃不准，所以他还需要再去进一步的核实。

网上的那篇报道，肖致远并没有详细的去看，但是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描述了更多地产项目的负面新闻。

尽管这件事市里完全可以通过官方手段进行打压，可是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地产项目的形势刚刚有所好转，现在因为一篇报道，却瞬间走着下坡路，他作为市委书记，心里不担忧那是不现实。

况且肖致远现在还有另外一种考虑，那就是博览会筹备工作，按照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地产项目是李斌一手策划，那么对方就一定会在博览会筹备工作中找茬，这是显而易见的。

给对方递了一张纸，让对方将联系方式写在了上面，肖致远知道，如果这个号码真的是李斌用来和他联系的，那么肯定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但是他还是需要这样的一份证据。

将对方写下的手机号码拍了张照片，并发送给了马正义，随后肖致远低声问道：“继续说说吧，李副市长到底是如何将钱转入你的账户，又是如何吩咐你去做这件事的，我希望你能如实的说出来。”

“我说了，这一切都是李副市长打电话给我的安排，而且在被你们抓捕之前，他还给我打了一条短信，让我按照他的意思，在网上发表一篇文章。”嫌疑人这会哪里还有半点隐瞒，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说实话，肖致远并不愿意相信对方所说的完全属实，被纪委带走的李斌，不仅没有办法和外面的人见面，更不会用手机和外界取得联系，因为省纪委在对其采取措施之后，一定会没收所有通讯设备。

如果对方所说的全部属实，那么也就意味着省纪委内部出现了问题，至少是有人利用职务之便，给李斌提供了通讯设备，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沉默了片刻，肖致远低声说道：“这件事我们会继续核实，但有一点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你为什么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地产项目的仪式现场，问出那么尖锐的问题？”

“这也很简单，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我特意调查了这几个项目的一些情况，发现所有材料供应，某领导妻子成立的公司已经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左右。”在了解了地产项目背后的一些情况之后，嫌疑人觉得自己被耍了，虽然他并没有损失什么，但对于他这样的一个老江湖来说，却是一种耻辱。

网络上那篇报道的发表，让平州一时间陷入了风暴的旋涡，如果报道中所提到的内容属实，那么所有地产项目使用的材料可能都存在问题，至于为什么在验收过程中没有被发现，这是需要尹瑶卿尽快去核实的一件事。

沉默了片刻，肖致远冷声说道：“按照你所说的，那这些材料是不是都不符合正常要求，又或者直接就是劣质材料？”

“材料到底有没有问题我并不清楚，但是价格方面肯定存在水分。”嫌疑人此刻也知道，自己想要从这里离开，基本上已经不太现实，所以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可能的说了出来。

肖致远伸手挠了挠头，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地产项目的仪式现场，他们可是做出了承诺，如今这篇文章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市里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