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的身体还在变化着，最终化作真龙形态，盘旋在高空，眸光深邃的盯着莫辰。

“你很强，很庆幸能够与你一战。”龙炎轻声道。

莫辰道：“这便是你最后的底牌？”

龙炎没有回答，他盘旋在虚空，抬头看着那无尽苍穹，目光落在极远之地，赫然正是四海的方向，神色显得有些喃喃。

“我出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海族群内。”

龙炎忽然开口，一句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为何忽然这般开口，但莫辰却是未动，静静的看着龙炎，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我的母亲是蛟鱼族，我的出生，给整个蛟鱼族带来了灭顶的灾难，只因为，我的父亲是蛟龙族，比我母亲的族群高贵百倍。”

“我父亲是那群蛟龙族的族长，他生性高傲，认为蛟鱼族卑贱，所以，我的出生，便伴随着整个蛟鱼族的覆灭，那一天，蛟鱼族海域变成猩红一片，如同血海，那一次屠杀，我的母亲，也未能幸免。”

说到这里，龙炎那如同古井的某种泛起了点点涟漪，就好像平静的湖面被一颗极小的石子点缀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嘶！

听着龙炎的话，莫辰的心也微微触动了一下，他能感受到龙炎话语中的愤怒，以及对母亲的深深思念，虽然出身便没了母亲，他并不熟悉自己的目前，但他的脑海中，却有一道身影，一道尘封在记忆深处，只能独自思念的身影。

龙炎继续道：“那一天，我被我父亲的人接走了，带到了蛟龙族的海域中。”

“虽然我也有蛟龙族血脉，是我父亲的儿子，但他认为我体内拥有蛟鱼族血脉，血脉不纯，所以，他并未当我是他的儿子，将我流放到蛟龙族嗜血深渊之中。”

或许没有人知道嗜血深渊是什么地方，但从龙炎的讲述，还有那嗜血两个字，便能知道那地方有多么可怕，多半如同地狱一样。

当然，也有人知道那个地方，便是龙顶天等四海之主。

北海之主的脸色明显颤动了一下，那蛟龙族就在他们北海的范围内，嗜血深渊他也曾听过，听说链接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空间，即便是高阶海族进去，都很难存活下来。

“就因为我血脉不纯，他不认我为儿子，所以，将我流放到嗜血深渊。”

龙炎依旧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样，“或许，我应该庆幸，至少，我还有一半蛟龙族的血脉，没有随我母亲的种族覆灭。但那个男人依旧嫌弃我，认为我的血脉玷污了他，所以，他将我流放，若是死在嗜血深渊内，那就清理他的污点，若是能够活着回来，他可以饶我不死。”

“那时候，我才两岁。”

说到这里，龙炎的嘴角终于泛起一丝波澜，露出一道冰冷的笑容，似乎在自嘲自己的身世，似乎，在对那个男人冷笑。

“两岁，我才刚刚知道修炼，才刚刚踏入武道，却要我面对那些高阶怪物，我的武道，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听着龙炎的话，莫辰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肃然起来。

两岁，多少人还躺在父母的怀里，不知世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龙炎，却已经经历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

难以想象，一个两岁的人，刚刚接触武道，就要面临高阶怪物的灭杀，难以想象，他经历多少磨难，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龙炎闭着眼，那龙脸上闪过落寞之色，充满无尽痛苦，似乎，关于嗜血深渊的记忆，只有痛苦。

“我惶惶度日，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我开始记事，开始将痛苦化作仇恨。”龙炎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他的情绪受到了影响，似乎那些往事又勾起了他的愤怒，他双眸睁开，无尽的寒芒似乎能划破整个苍穹。

“武道的世界，本就是残酷的，蛟鱼族被灭，那是他们弱小，怪不得谁，但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武道，我要成为最强，我要让整个蛟龙族后悔，我要让他们为所做的一切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一切，不为我母亲，不为蛟鱼族，只为我自己的武道，我要力量，我要成为最强，我要让所有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忏悔，然后付出惨重的代价。”

龙炎的脸色极度狰狞，双眸之中绽放出来的寒芒可怕至极，仿佛能够冰封天与地，一个眼神，就能诛灭一切，可见他内心之愤怒。

莫辰静静的听着，武道的残酷就是如此，弱者无人权，实力决定一切。

在武道的世界中，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即便是普通人的世界，何处又有公平呢，一切公平，都是靠自己的实力争取而来。

龙炎的遭遇虽然让人为之悲怜，但这就是武道世界啊。

“所以，你让他们付出了代价。”莫辰平静开口。

龙炎收回目光，嘴角上扬，露出狰狞的笑容，从那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脸上带着无比坚毅之色，道：“我用了十年时间，终于踏入了高阶境界，成为七阶强者，在嗜血深渊中，我屠杀所有蛟龙一族，开启了我复仇之路。”

“十五岁，我走出了嗜血深渊，那时候，我已是七阶巅峰，同辈之中，几乎已经无敌手，那个男人承认了我是他儿子的身份，但也仅仅只是承认一个身份，并没有给我与其他子嗣相同的待遇，因为，我体内依旧有蛟鱼族低等血脉，依旧被他视为耻辱！”

“他以为这是给我恩赐，但我又何须他的恩赐，那一天，我手持战魂长枪，一路狂战，整个蛟龙族，被我血洗三十里，那男人十六个子嗣，我的十六个王兄，被我诛杀十三人，我要让他们知道，这就是看不起我的代价！”

嘶！

厉血和墨菲等没有参与战斗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凉到了头顶，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一个小小的蛟龙族中，也这般无情，而这龙炎，更是无情。

血煞三十里，诛杀十三位王兄。

不过想想龙炎的遭遇，也能体会他的心情，只是小小年纪，便承受着那样的仇恨，并且不断成长至今，也可见这龙炎的武道之心的坚定程度。

“那些看不起我的，那些曾经骂过我，打过我，羞辱过我的，我用拳头一一还了回去，十三位王兄，有七人羞辱我最惨，我活生生吸干了他们的血脉，让他们因鲜血流尽而死。”

“看着自己血液一点点流尽，感受生机慢慢流逝，死亡逐渐靠近，那种惊恐无奈感，就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他们求我，不是求了饶了他们，而是求我杀了他们，但他们可曾想过十三年前，可曾想过我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是如何回应我的。”

龙炎的脸色带着无比残忍的笑容，大笑道：“所以，我要让他们一点点感受死亡的味道，连带他们的亲人母亲，甚至的旁系亲人，我当真他们的面，一一斩杀，而且是千刀万剐，一点点折磨致死。”

“这便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龙炎眼中的寒芒越来越盛，也越来越冷，他低头看着莫辰，道：“还有三位王兄，还有那个男人，还有参与屠杀蛟鱼族，许多打压过我的人，我没能杀掉，并非我仁慈，而是这一战之下，我也临近死亡，根本打不过他们，就算是全盛状态，也无法杀了他们。”

“我带着仇恨一路逃亡，最终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十年后，我迈入八阶后期，我知道，整个蛟龙族已经无人是我对手，所以，我又杀了回去。”

“或许，是他们忌惮我，所以早已迁移了海域，我花费了三年时间找到他们，终于将他们全部杀掉。”

“直到如今，我依旧记得那个男人在死之前看向我的神情，不甘、愤怒、悔恨，无数复杂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甚至还有些许求饶。”

“我没有放过他，也没有折磨他，给了他一个痛快。”

厉血等人神色喃喃，静静的盯着龙炎。

莫辰的脸色也显得肃然，这龙炎的武道之心，的确坚定，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实属不易，绝对，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我花了二十多年，终于灭掉了我武道上第一块拦路石，二十多年来，多少折磨，多少追杀，多少次生与死的徘徊，我都走过来了，而且更加坚定了武道之心，没有丝毫动摇，一切挡在我面前的阻碍，都将被我清除，甚至成为我的垫脚石。”

“从此，我在死海闯荡，所有得罪过我的人，我都将用十倍的代价偿还给他们，我的狠辣实力，在死海流传起来，多少天骄想要挑战我，都被我踩在脚下，四海之内，同辈之中，谁还敢挑战我！”

“后来，我遇到机缘，开始搜集九龙秘宝，朝着我们海族最终的武道不断努力，这一条，更加艰难，但我从未放弃，也从未停息，不敢放慢我的脚步。”

“我一路寻找，一路挑战，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终于找到了四件龙之秘宝，让我的战力变得更强，真正奠定了自己四海第一天才的地位，整个海族，同辈之中再无一敌。”

“其实，我的血脉很垃圾，我的天赋也十分平庸，但我却拥有一颗一往无前，永不妥协的武道之心，在武道这一条路上，我从来不会避让，无论前面的敌人有多强，我必须要打败他，将他踩在脚下，这，就是我龙炎的武道之心，这，就是我龙炎的武道！”

龙炎的眼中绽放出无比坚定的神色，仿佛化作实质，朝着苍穹深处迸发而去，似乎要看穿虚空，望尽天之所在，找到他武道的尽头，看到那重点绝峰上的风景。